1. 人前人后的真话假说(2 / 2)
我曾问他;你们那个年代的官场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呢?
他说;“功劳都是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晋升是经过考验的,是严格,严肃的。官兵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广大百姓是信服的。我们的待遇没有人说是脱离群众的特权,是人民大众认可的。政府给的一些特殊照顾主要是根据战争年代的艰苦对身体造成的伤害进行的补偿。”这是他和一些老战友聊天时说的最多的事情。或许正是由于这些不满,才有了他一些后来的贪腐。送礼的,来者不拒。战友的战友,战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亲戚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亲戚只要搭上边儿的有求必应。老战友,老部下,老上级是他自己最铁的关系网。这关系网像只看不见的手,插到哪儿都有能量。这关系网也成了老革命新时期的摇钱树,当然,庇荫子孙这是少不了的。我家兄弟姊妹6人,当官的当官,经商的经商,都各得其所,所谓红二代。
我今天能到12区去当头,毋庸讳言,当然和我家庭背景有关系。官二代,富二代,得天独厚,从小就是唱着’做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歌长大的呀!我们不接班谁接班?
我和老尚一样是家里老小,是家里唯一的
大学毕业生,或许是比哥哥姐姐们多念了几年书的原因,对社会和家庭的时代变化也能有些想法,尤其对老革命的父辈们从当年的比功劳,比贡献,比觉悟,变成如今的比级别、比待遇、比房子、比汽车、比财富的的巨大变化,还专门辩论过。我认为是社会和人的与时俱进,老尚则认为是腐化堕落。结果呢,他这么正统这么左的人,反而他自己腐化堕落成了贪污犯,我们这些被他认为腐化堕落的依然故我,
当年大学毕业时老尚赠送给我笔记本上题的临别赠言是:“要讲大格局,有大胸怀,守大原则。”那个笔记本我用了两年,几乎天天从那页打开,“要有大格局”字体遒劲,入眼深刻。遥想他老尚当年,真是一个前程远大胸怀大格局的人。他智商、情商,文化素质,心理素质都是一流,他最大的特点是头脑冷静理智,言谈举止从容不迫,在任何圈子里都有着自然而然的凝聚力,大家都愿意围着他,都认同他的领导地位,而他的判断力也总是不负众望。那时的老尚,别说同学,连教授都敬他几分。毕业后他果然平步青云,没多少年就进入正局级,且继续看长。当我听说他栽进去了,并且是区区几百万就葬送自己大好前程,开始时,我根本不信,那是绝无可能的。是嫉妒!是陷害!反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打倒他没有上亿的重量想都别想,那是他最起码的等值评估。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假如我有拿到10个亿的机会,我立马改头换面,带着我的女人瞬间蒸发,去一个新世界再造人生。千八百万,想都别想!乱棍打出,大义凛然。我都能这样,何况老尚!
大家都是走钢丝的,都知道玩的是技巧,即便是偶然失手,也绝对是在高难动作上的涉险之举。他老尚这个讲大格局大智慧大原则的政坛新秀,是有强健心脏的人,平平常常小河沟里翻船必有原委。也许明天就爆出一个大冷门,惊呆所有人。总之,他这个人身上,总让人感到有惊世之举的潜质。转眼他30年刑期过去了一半,他假释出狱后会怎么样很难说。被贴上假释犯人这样的标签,还能有什么作为。时过境迁的今天,他可能也就苟活于世,没新鲜的了。一失足,千古恨,我不过是惺惺惜惺惺,感叹感叹而已。
老尚狱中
监狱里面壁15年的反省、忏悔、思考,因为没有信仰而没能涅槃得道,至今思想上仍然是一片混沌。这世界天堂和地狱都在一起,魔鬼和菩提都是一家。斯人斯事斯时,对于一个抑郁症的犯人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大谬不然。
我的事不想让老母亲知道,但愿没人告诉她。我的罪恶会刺伤他的心~。这太残忍了!她是我这世上唯一挂念的人。母亲这一辈子,用坎坷艰辛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父母也就是我外公外婆,从49年之前的爱国开明士绅很快就变成了□□土豪劣绅双双被枪毙。她那时却还在西南百万大山作为解放军的卫生员打土豪分田地剿匪。几年后转业回家,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当即吐血晕倒,人事不省。被送进省里的医院,之后就总是神志恍惚精神不正常。祸不单行,五七年丈夫被打成□□,下放到北部边疆。一个大学教授,居然被派去寻找风雪中走散的几只绵羊,自己却被冻死在茫茫雪野上。母亲为了养育孩子,又改嫁给另一个有历史问题的老干部,不是□□分子是□□机会主义分子。那些年也不是哪来的那么多□□,也都让我家碰上了。□□他们都被斗得死去活来。能有劫后余生的今天真是万幸。
狱医说我抑郁症不但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仔细想来,抑郁可能是因为我的觉悟;我在思考中陷入黑暗,黑暗中痛感世事无常,悲愤于人生的荒诞不经。我在回忆中为自己虚伪和贪婪所铸就的罪恶痛心疾首。我在反省中认清了自己,像龚自珍笔下的梅,歪七扭八地被生长。这些思想不就是觉悟吗?所以我抑郁。
雅兰说要和我结婚。十分意外。20年前我家一个小保姆,爱看书,记忆超凡,能言善辩,头脑特别清楚。是个不可小看的农村姑娘。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我家离开后好像就没再见过面,起码应该有20来年了。她突然出现,说要跟我结婚,说只有我跟她结婚之后,作为直系亲属她才有资格担保我假释出狱,并且说我的家人,兄弟姊妹,凡是有资格给我做假释担保的他都拜访过,都有难处,不便出面,现在只能她出面了。她和当年那个乡下来的天真无邪,伶牙俐齿的小保姆判若两人,救世主一样自信满满,高深莫测。是啊,解救一个阶下囚,且这个阶下囚是她20年前的主顾,乾坤倒转,她能不骄傲吗?她说话语气亲和,特别像我小孩妈妈。她语义明确,不容置疑,像大人对孩子一样;说我还有八年刑期,假释出狱后,可以跟他回乡下老家去休养八年。说别犹豫了,抓住机会,抓紧时间,她现在已经铺好了路,可是还有很多不便细说的变数,随时会纠缠不清,必须马上无条件相信她,马上在这些文件上签字,其他的事她去做。她毫不含糊地说,眼下相信她比不相信她要明智得多。她到底要干什么?她图什么?仅仅为了我能够假释出狱少在监狱里呆8年?一串一串的问号,没有任何外界信息的参考,大脑中记忆是有限的,知识都是陈旧的,统
统不足以为思考做参照坐标。有一点,她说到我心里去了,‘不管怎样,监狱外面总比里面好过。先出去再说!’说得没错!但是,我心里清楚,她不很了解我的情况,没她想的那么简单,我的情况比别人复杂!
雅兰(老尚家过去的小保姆)自述:
周围人很多都怀疑和反对我和老尚结婚。怀疑我的人普遍认为我可能曾和老尚同流合污,是老尚藏匿巨额财宝的知情人,就等老尚出狱后,双双远走高飞享清福去。反对我和老尚结婚的人一般都是我比较亲密的朋友,理由也很明确,很简单:老尚是个刑期未满的犯人,比我年岁大许多,当初的个人财产已经全部没收退赔,走出监狱就是个身无分文的光棍汉子。最后问我一句话;‘你图什么?’细想也是,这个时代哪有没有所图的婚姻和爱情呢!另外不能不提我的闺蜜,是我的搭档,我在北京能够交心的‘自由恋爱同盟’的朋友。有关老尚狱中患抑郁症很严重的信息,有关担保假释的一些线索等等都是她帮我打听来的。她满世界找关系,帮我联系探监,咨询假释出狱的法律程序,关心我胜过她自己。她毫不客气地威胁我说:“你知恩图报,搭救他,不惜一掷千金帮助他,都没得说,可是怎么弄来弄去就要结婚了呢?这也太离谱了!早知道这样,一开始我就不该掺和你的事儿。爱一个老弱病残的犯人,你是傻逼呀!和一个有抑郁症的人结婚,那就是自己没病找病!——除非,你还有秘密没告诉我——。
我知道最后这句捎带的话是啥意思。也知道看我又要结婚她心里很矛盾。
我15岁走出大山到了北京,在老尚他们家做小保姆。北京人说话很艺术,称小保姆为阿姨,也就是看孩子做饭的人。
从小我就爱说话,心里想啥说啥,想怎么说张口就说。山里人单纯幼稚,习惯了,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好。到了北京,到了老尚家,却常常因为我说话直白,总是受到小孩妈妈(家里人都称呼苗她妈)的教训。她说我哪儿都好,就是嘴不好。她说乡下人说点粗话,说点脏话都关系不大,但总说些别人不愿意听的话,尤其还说些对政府对国家不满的话,早晚要惹麻烦。他总是不断地纠正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老尚却不同意苗她妈的说法,说:她小姑娘又不是党员,又不在官场混,又不想升官做模范,有啥说啥,活得真实,活得潇洒,挺好。心直口快是好人!
苗她妈妈说了一句让我至今不忘的话:“心直口快的人是好人,可是在现今这个社会,那些被打成□□,□□,家破人亡的,不都是祸从口出吗!尤其是大城市里,有啥说啥,掏心掏肺说话,早晚出事!”
老尚说:“社会是个大熔炉,人最终都会改变的。”
我问他:“变成什么样?”
他说:“变得圆滑。”
我问:“什么叫圆滑?”
他说:“说不好听点就是狡猾。你要么不说话,要么说假话。骗人呗!”
我告诉他我不会变的,我不说假话,也不骗人。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
20多年过去了。他圆滑的老尚在监狱里呆了15年。我幼稚的雅兰,还在心直口快,四处逍遥。
老尚是好人,老尚一家也是好人家。真邪门,离开他们家以后,我又先后去了7-8个人家做保姆,一家不如一家,后来又跳到餐厅,美发厅,美容院打工学艺。社会上混久了,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人情世故也越来越成熟,告别青春步入中年的时候,我常回想走过的道路,原来,在老尚家的那些年才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那时一个从深山野岭走出的小村姑,单纯幼稚青春萌动的小村姑,梦幻般闯进现代化都市的生活中,那种新鲜新奇,那种变化涅槃,就像推开了被乡土尘封的门窗,耀眼的光,猛烈的风,扑面而来。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世界,亦真亦幻充满了我的身心。那段往事的回忆总是那么难忘,始终伴随着我。无论走到哪儿,无论做什么,老尚一家人和他那个生活圈子里的人和事,都是我最愿意向朋友们津津乐道的故事
我刚到老尚家时,老尚刚刚又升了官。孩子1岁多不到两岁,乳名苗儿。她那娃娃脸真漂亮,管我叫阿姨。她妈妈跟我关系很好。是中学老师,什么课都教的班主任老师,头脑特别清楚,跟人说话特别亲和。别人都叫她‘苗她妈’,她让我叫她大姐。叫‘苗他爸爸’大哥。她总是说你大姐我怎么怎么,你大哥他怎么这么,咱家苗儿怎么怎么,从不把我当外人。她也管我叫阿姨。一开始把我叫蒙了。她幽默地笑着说;‘嗨!北京人的土话。汉字简化,简化到语言上,就把苗儿她阿姨,简化成阿姨了。’她私下里和我聊天说;‘还是当官好,官儿当的越大越好,逢年过节,送礼的踩破门槛。家里要啥有啥,啥也不缺,走哪儿都受人尊敬。我过几年也活动活动去当官。’还真是的,没过几年他真的就去当官了。她讲,有一个过去和她一个教研室的老教师,爱喝酒,平时也就喝个二锅头什么的,自从调到局里升了
人事处长后,红光满面的,天天喝茅台。有一次过节喝酒,让家人从送礼的茅台酒中找一瓶年份久的来喝。酒拿过来,他仔细看了又看,哈哈大笑。这酒是飞天茅台早期的特制酒,瓶子的封口很特殊,小帽子有很细的红绫带,带上有蝇头小篆‘吉尊者唯一’。而吉字上面烫金掉了,就剩下面口字。所以他印象很深刻,这肯定就是当年自己送给校长的那瓶酒!7-8年后又回来了。也就是说,校长收了他这瓶酒也没喝,可能是存了这么多年就忘了谁送的,如今自己这个人事处长,虽然说跟校长是平级,但毕竟是上级机关,又是人事部门,位高权重啊!校长当然是要恭维敬重的,无意中又把这瓶茅台酒给他送回来了!大姐说:“你看,这些当官的其实也送来送去的,但是好吃的,好喝的,所有好东西,都往上走。要不单位里怎么都争着抢着升官往上爬呢!”
她还跟我说;‘过去咱家也一样,有好东西从来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能送礼的都送礼了。现在就不同了,好东西吃不了用不净。’她特别愿意跟我私下聊天儿。她还说:“我这个人在学校里人缘最好,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有分寸。当然你大哥他说得也对,有啥说啥,痛痛快快的多潇洒。但这样在单位可不行。单位就是一个谨言慎行的地方。祸从口出的例子太多太多了。人们都爱回家,还不就是因为家是个自由自在的自己的地方。”别看她是个老师,我是个农村娃,她跟我讲学校的事儿,我跟他讲老家大山里的事儿,我们俩带着小苗,周末逛公园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她常常感叹:“能跟一个总说心里话的人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是件很愉快的事儿。”
那时候的老尚家三间房子并不大,人来人往总是挺热闹的。老尚的兄弟姐妹家里人和那些亲友同事,都是周末节假日的常客。来人一般都在家里吃饭,经常是一起包饺子,围在大餐桌边上,有擀皮儿的,有包馅儿的,边包边聊,特有生活气息。包好的饺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帘子上,拿到厨房,老尚是专门煮饺子的,火候掌握的特别好。饺子煮熟了,热腾腾端上来,大家吃的高兴,聊得开心。大姐做的饺子馅真是一绝!太好吃了!人人都赞不绝口,不吃得肚圆不罢休。后来就有了家里外边都知道的玩笑话,说老尚家是:“苗儿t饺子,小兰的汤。”所谓小兰的汤就是我父母从乡下老家寄来的山蘑菇做的汤。当时最常来的是老尚的兄弟姊妹,拖家带口的一进门,不好意思喊包饺子吃,因为大姐包饺子都是在节假日,就只能叫着喊着要吃蘑菇汤。我总说家乡话跟他们开玩笑,他们就叫我活宝。我倒觉得这一家人的孩子们都是活宝。我把汤做好了端上来,看着坐在桌子前面等着喝汤的几个齐刷刷小脑袋,自己就像在家乡喂食一群小猪仔一样,心里特别满足。若干年后才知道这山蘑菇是家乡深山里的珍稀野生菌,一年比一年少见,采集也是很不容易的。平时老尚家各色人等包括外地的来送礼带东西的不断,家里真是要啥有啥,吃不了用不净的。很多东西,老尚的兄弟姊妹来了,喜欢的就拿走了,也不在乎,根本不当个事儿。家人嘛,利益均沾,理所当然。大姐挂在嘴边上的话总是你们喜欢什么就拿走吧,吃不了的就都坏了,用不着的跟这儿搁着就浪费了。当然也眼见得大姐把有些贵重的东西,悄悄的收藏起来了。有时候一些需要保鲜的东西,冰箱里放不下,就给街坊邻居送去,说东西太多了,大家帮着一块消化消化,愿意吃就吃,不愿吃就送人。尤其月饼啥的,直接跟人说,‘家里人没人爱吃,吃了反胃。’几乎是连包装都不拆就送人了。送给老人的时候就说‘借花献佛,’给小孩的时候,就说‘拿去玩儿吧。’很多年后才听说有些月饼盒里是藏着礼金的,不知有没有邻居沾了光。更多的是一些放得不新鲜了的果蔬食品,扔掉时怕影响不好,都用些旧报纸包起来,再等晚上天黑了没人看见时扔进垃圾桶。这种奢侈,这种浪费,让我雅兰看得眼晕心痛,经历了自己父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虽然这些东西都不是花钱买的,都是白来的,可是那些东西确确实实都是好东西。直到后来我离开老尚家,到别人家做保姆时,看到同样是送人东西,主妇却都不像大姐那么说。都说这是高级东西,外面卖的可贵了,专门给你准备的,特意给你留的,等等虚头八脑的话语。其实呢,都是些和老尚家一样吃不了的没地方放的或剩下的东西。我能看明白,人跟人真是不一样!每到这个时候都让我不由得怀念老尚家的生活,那些人,那些事儿,那些周末和节假日——老尚兄弟姊妹和远亲近邻、他们的同学同事和来自各地的朋友——一拨又一拨的,总是有说有笑,热热闹闹,一家人,四面八方的朋友圈子,真诚坦荡,无所不谈——。
刚到北京时候可能是年纪小,对人的年龄差异没有明确意识。诚实的说如果我有初恋的话,老尚应该算是我的初恋。从那时起我对家庭,婚姻,爱情,就有了模板。后来的岁月里,交朋友谈婚论嫁我可以说比一般人有更多的丰富经验,但没有人能像老尚那样让我有爱慕的感觉。
老尚假释的事,想不到这么难,这么麻烦。他如今众叛亲离,连个假释担保人都没有,到了非我出面不可的时候。律师说
只有我和他结婚之后,才可以作为直系亲属假释担保。说别管真的假的,只要把有关程序走一遍,有了合法手续,保准就能把人领出监狱。事已至此,结婚就结婚呗!谁也想不到,结婚对我可不像他们想的那么重大那么严峻,没有什么了不得。
老尚他们单位在老尚出事儿的时候,曾经对我进行过全面调查,除了有两次20万的借款,是《良良》美容院的承包订金,老尚通过朋友,其实也就是打个电话的事,就有人把支票给我送来了。我仅仅在借条上签了个字,合同都没签,6个月连本带利还清,干净利索的一个过程,其他的什么也没查出来。他们始终怀疑我藏着老尚贪污的钱,或是我知道老尚钱藏在了哪里,但找不到证据。现在我提出要跟他结婚,他们以为又发现了重要线索,以为终于逮住一条漏网大鱼。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父母认为老尚是个居心叵测的官僚,傲慢贪婪的城里人对乡下的劳苦大众来说就像阶级敌人,这种对立是骨子里的,是巨大的城乡差别造成的,矛盾客观而深刻,难以调和。
周围一些不了解情况的朋友,几乎一致认为,老尚肯定是个有权有钱的人,我贪图他的就是权力和金钱。现今的人,现今的婚姻,哪有不贪图权利和金钱的呢?
而老尚他自己,估计也同样会费心思,为什么我要跟他结婚?为什么我不顾一切地救他出狱?往好了想他会念及过去对我有所帮助,我知恩图报。但我深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和我一样,属于那种做好事却羞于启口,不屑提及的人。该做的就做了,很快就忘记了,任何显示和张扬都让良心蒙羞。他还可能认为我是同情怜悯他,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行善和慈悲,这可能是他的自尊心最难接受的方式。若往坏了想,阴暗一点想,尤其患抑郁症的人凡事也最容易往坏处想,他会认为我在侥幸地押宝,押注他还有藏匿起来的金银财宝,我会像那些贪婪的女人一样,想不劳而获做他的寄生虫!虽然老尚曾经那个年代的人都比较淳朴,心里不见得这么阴暗,但是,如果自己处理不好,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很难说会不会这样越想越黑。——这事太复杂了!
可是,不管怎样,如果只有结婚能保释老尚出狱,只有结婚能把他带回老家去治病,恢复健康,重新生活。那么就是我雅兰到了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打时候了。
我年纪属于隐私,结过5次婚,如果加上老尚,这就是第6次。很多人都关心我的结婚协议。我自己第1次婚姻后,总结经验教训,就形成了自己的爱情婚姻信条。谈情说爱可以,结婚就必须先签结婚协议。结婚协议内容简单归纳也就几句话:不和任何人发生婚外性行为,婚后男人承担一切婚后的责任。但是,婚期可以两天两周两个月最长两年。两人来去自由,两人互不干涉。核心就是男女双方真正的自由、平等!
我一旦认准了的事就很难改变。我的‘结婚协议’从第2次婚姻开始奉行至今,聚合离散都很愉快。我从不避讳自己的爱情和婚姻观,白纸黑字的‘结婚协议’公开在小伙伴和比较熟的朋友中流传。很多人都想效仿。
我感觉,恰恰是这个结婚协议解除了老尚的所有顾虑。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在自由,平等,有尊严的情景下跟着我走出监狱的。不然的话,他这种人,恐怕就是老死狱中也不会接受我这冒然伸出的援手。
我不想说我是知恩图报才这么做的,也不想说,我是要践行自己的承诺。世界上很多事儿,说出来就假了,自我标榜其实是最丢人现眼的。善恶我心自知就行了。上帝看得见!
至于我的‘自由恋爱联盟者’的身份,我永远不会跟任何人讲,盟过誓,也是隐私。
雅兰妈自述:
我一个乡下女人,不懂政策不懂法,庄家院农民,几代没上过大学,这主义那思想根本搞不明白,没有城里人的优越感,他们都是领导,都是老板,都是客人,都是我的上帝,我们谁也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谁。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养了雅兰这个宝贝闺女,打小我就爱她,喜欢她说话真心,说话痛快,欣赏她办事干脆利索,她总能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数学老师夸她数学好,她喜欢数学,说数学的精髓就是化简。语文老师夸她有语言天赋。她却不喜欢语文,说语文的精髓就是绕着圈子拐着弯儿说一些有修辞有语法的话。几乎教过他都老师都特别喜欢她,一定要让她上大学,说如果家里没钱,老师们愿意资助。她说她不愿意上学,说学的那些东西对农民没有用,对工人没有用,他不知道对什么人有用,用在哪儿?花那么多钱不说,浪费那么多生命不值得,所以高中没念,就跟着小伙伴上北京去了,十几年后回来,她给村子里修了路,搭了桥,给家里改了新房,在镇上开了店,附近邻村种植大鹏养殖场。还当了书记,成了这一带响当当的女企业家。可以说,雅兰哪哪都好,唯独这个婚姻让我挠头,搞不清是咋回事,带回家来叫爹叫妈的女婿有四五个,个个都很亮眼,没挑!还都是些哄着雅兰、围着雅兰转,听雅兰话的人。结果都是过不上一年半载就分手了。这次又领回这个老尚,正好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