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盏银台(1 / 2)
《与过去的自己相爱后》
此处是不为世人所熟知的秘境,里头鬼影幢幢、魑魅魍魉横行,掩藏于其中的各色妖物异兽较外界猖狂凶恶数倍。ng.me成千上万的无法计量的竖瞳无声无息间睁开,对着几个误入的修士露出垂涎欲滴的贪婪目光。
修士的血肉筋骨对它们而言,都是大补。
寸草不生的荒漠后是连绵起伏、高耸入云的山林,滚烫如岩浆般的红日稍稍降温,山林间飞旋拂过的风却携上凌冽似刃的寒意。
想往前,便必须经过这里。自山脚向上隐约出现条狭窄小道,两个女修并列而行。她们的眉眼颇有几分相似,一人银裙,一人红袍。
银白长裙的法修行走时身形迟缓、略显蹒跚,指尖灵光闪烁,水木相生,相较于干旱枯竭的黄沙大漠,这里对她而言还算是个有利的环境。
旁边的姑娘一手扶她,另一只手上赫然提着把雕刻金纹的锋利长刀,脸颊左侧蔓延至肩颈处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是方才不慎被黄沙中埋伏着的怪物撕咬下来的。
已吃过一次亏,知道这秘境中任何一处都不可小觑,现在二人肩肘紧贴,尽力远离附近看似没有动静的荒林。
两人正前方走着披黑色连帽斗篷的剑客,眉如远山,眸含秋水,应是个娴静文雅的姑娘,偏此刻周身环绕一股子凛然肃杀的剑气,将原本的气质生生压下七分。
斗篷下藏着的背脊大半都被鲜血浸湿,上头的伤来不及包扎,毒素也仅被暂且抑制,伤口亦有腐烂的迹象,行走时痛楚难言,急需处理。
她右手紧攥剑柄,脸色紧绷,正细细端详左手中端着的罗盘。
然而盘上指针颤动不休,无法借此判断。
谢青珏忍不住叹了口气,余光瞥见旁边那不肯好好走路的人一直探头探脑地试图观察,便顺手将罗盘递去:“你的卦象如何?”
“不如何,这鬼地方的天象被遮掩住了,压根不能卜卦。”
繁杂银饰叮铃作响,说话带些口音的苗女眉头一动,目光骤然凌厉,来不及管罗盘上的显示,紫色百褶裙微扬,身形猛地后退,很识相地退至其余三人中央。
一只小巧的埙出现在她手上,既而响起的,是段类似于鸡鸭鹅混叫的杂乱魔音。
持剑跨步护在她身前的剑修痛苦阖眸,抬起空着的手捂住耳朵:“这么多年了,你就丁点没练过吹埙?”
枝叶窸窣声突兀升起,被埙音召唤过来的层出不穷的五毒灵兽蛰伏于黑暗中,齐齐做攻击状。
后头,宋岚宣眉梢一扬,长刀随意于指尖转了两圈,轻笑着接话:“可别这么说,世上能吹出如此埙音的只有咱司圣姑,其他人想吹还吹不出来呢。”
半空中蓝色水纹流转不息,宋兰馥双腿上仍布有刚刚被荒漠黄沙中的毒物撕咬出来的伤痕,这会儿密密麻麻地泛着疼,但旁边的家伙说话实在不着调,害她也莫名弯了弯唇。
宋家阿姐含笑的目光轻飘飘扫过宋二那遭了罪仍不肯停歇的膀子。
一阵凉飕飕的山风刮过,宋二动作稍顿,赶紧端端正正地将自己的长刀放回了腰间。
被几人护在中间的司遥翻了翻白眼,碍于要吹埙,一时抽不出空怼回去。
护在众人最前方的剑修不经意间回眸,把几人的动作都收入眼底,眉尾轻垂,视线于宋家姐妹二人身上停顿,碧翠色的瞳孔中滑过些许羡慕。
不过片刻后,几人也没工夫再耍嘴皮子,被窥视觊觎的感觉愈发浓,令她们的脊背隐隐发凉,修士灵敏的五官和探出的神识都探察到了强大鬼怪的踪迹和威胁、正齐齐发出尖锐的警报。
不只一个,是一群。
这一群魑魅魍魉自山林暗影中逐渐逼近,将她们重重包围。
谢青珏手腕翻转,剑刃微侧,她灵根属木,毫不犹豫地将灵力刺入四周林木,试图反客为主、操纵这些不知生出多少恶灵的奇花异草、枯藤古木。
宋兰馥与宋岚宣同步转身,除却中间的毒修,其余三个都背对着背,神色忌惮且慎重。
水蓝灵光环绕包裹众人,刀光与剑气蓄势待发,扰人的埙音未曾停歇。
打破寂静的,是一声极低的倒吸气。
纵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料到她们运气会这般背。
百鬼夜行也就罢了,带头的竟还是个化元巅峰的老鬼。
高悬头顶的玉镜皎洁万分、亮得骇人,这样银白如练且毫不吝啬倾泻而下的月光中,谢青珏忍不住扯着唇角无声苦笑,她自个儿才刚触碰元婴中期的边界,宋兰馥晋升元婴亦未过多时,其余两个都是金丹后期。
如果她的眼睛还没瞎得彻底,这老鬼后头跟着的那群鬼物里,金丹元婴大把大把的有。
若无意外,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死局。
到了这地步,宋岚宣的嘴巴还不肯停,长吁短叹:“没想到最后是跟你们
呆在一起,我连道侣的手都没摸着呢,亏了,亏了。”
谢青珏眯眸打量鬼怪群,冷静寻找几丝逃生的机会,此时一心二用,温声提醒宋二姑娘:“不是手,是影子。”
宋岚宣别说手,恐怕连道侣的影子都没摸着过。
乱七八糟的埙声终于停了下来,从有枝叶遮挡的地方起,一直蔓延到她们外围,层层叠叠地布满了筑基到金丹不等的五毒灵兽。
苗女以指尖转动着埙,单手叉腰,眸色阴沉,携着浓浓的口音冷哼:“想那些,赶紧开打,老娘还等着出去扒了那群孙子的皮。”
五毒灵兽皆已窸窸窣窣地攀爬攻上恶鬼,漫天铺地,紫雾重重,看得人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