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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

李兰初好生将养了两日，至大选当日，她已恢复如常。ng.me晨起吃了几块点心，便让芷兰替她梳洗打扮。

宗门大选是神冥宗每年最重要的日子，以文韬阁为首，各大门派召四方德行，才能，武学之士，聚集于此，场面做得极隆重，她也会在这天难得换上圣女服制。

一袭奢丽华美的软烟色缕金百蝶凤尾裙，外搭雪狐裘裳，她换上后站在镜前打量。芷兰忍不住笑道：“好久没见小姐打扮得这样细致了。”又叹：“小姐生得这样好看，为什么就不爱打扮呢？”

李兰初笑道：“我么，可能因为师父的训导，自小修的是无情道，对这些胭脂俗粉不大在意罢。”

芷兰好奇：“莫非这无情道真能使人断情绝欲？”

李兰初一怔，单手扣着桌沿，站起身来道：“大概只是一种心境而已，我道行不深，注定达不到师祖太史渊的境界，不过也不必勉强，在这俗世中做个随遇而安的俗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芷兰大笑起来：“不愧是小姐。”随后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敛了笑意，低声说：“时候到了，小姐该去观礼了。”

李兰初早就料到，今次大选必将不得安生，因此事先多带了几名武力高强的护卫，等上了观礼台，文韬阁一众人以及天、黄二位宗师已经提前到了，只是不见地、玄宗师的踪影。

碍于礼数，她先去给阁老奉了一杯茶，随后走到岑雨骁身边悄声问：“怎么不见地宗师和玄宗师？”

岑雨骁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定织提花团纹圆领袍，仪表不凡，只是眉间略带愁绪，偏过头来低声回答道：“他二位正想趁着今日这个场合作乱，自然不会这么守规矩了。”

李兰初问：“你那边怎么样？”

岑雨骁冷笑：“瓮中捉鳖罢了。”

这时，阁老站起身来，对着阶下数千名候选弟子高声道：“辰时已到，但请圣女主持仪典。”

武选的场地设在天界山峦下方的幽谷中，平地上设一大理石做的圆形台子，高二十余米，此时汇聚了众多年轻子弟。从他们的角度看观礼台，需抬头仰望，只见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顺着台阶缓步下来，齐齐呆住了。

随后两侧擂鼓鸣金，声势颇为浩大，众人见那华服女子神色寡淡，对眼前黑压压的人群视而不见，她忽然转过身，对着山至高林至密之处遥遥一拜：“古钦圣贤，永续洪运，愿以吾德，神宗长存。”

大选开始了，人群沸腾起来，众弟子手执长剑，互相对阵，好不热闹。李兰初重新回了观礼台，芷兰正奉上新茶，她顺手接来吃了，身侧岑雨骁低声说：“你且歇着，等会儿有的闹呢。”

李兰初笑而不语。

不过一两个时辰，武选结束，阁老站起身来道：“请岑掌事。”

岑雨骁刚走下去，李兰初就听见一片哗然之声。她好奇问芷兰：“他们喊什么呢？”

芷兰抿唇笑道：“这一环节，该是由掌事大人来舞剑了。小姐你是没见过，掌事大人剑舞得好，长相也英俊，人人见了都喜欢呢。”

李兰初勾起兴趣，坐直了身子。

只见岑雨骁独自一人立在圆台上，忽然拔剑挺出，剑尖袒露，刀光成雨，剑影如同天女散花般迅疾而又优美，那挺拔的身影，像极了某个人。

“小姐。”

李兰初恍然回神，才意识到阁老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急忙行礼。阁老笑看她一眼，问道：“小姐是不是觉得，雨骁的剑法有些熟悉？”

“这是师父独创的剑法，”李兰初低声道，“我原以为，他只教给了我。”

阁老笑容不变：“自然只教给了你，不过剑谱收在文韬阁中，让雨骁借了去，依葫芦画瓢学了个大概，可惜他资质愚钝，苦练多年，也才学得宗主的三四成。”

李兰初忙道：“岑兄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不像我……”她虽习得师父剑法的精妙，却虚弱得连剑都举不动。

阁老见她神色黯然，浑浊苍老的双眼变得完全寂然，大约是想起当年岳如是带领神冥宗在江湖中独领风骚的光景了，低叹道：“宗主不在，小姐独掌大局，定然十分吃力，听闻小姐前两日病了一场，现在可好些了么？”

李兰初笑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