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旅法师（1 / 2）
“暮秋，你为什么知道我母亲过世了，我不记得有和你说过。”任伍隔着铁柱，紧盯缓缓从古德尸体拔出长剑的乔骄。
“我猜的，没有人会记得和生者的约定那么久。”乔骄用钥匙打开另一个牢笼，“比起这个，麻烦你帮我望风。”
奴隶们早就被乔骄开门杀人的动作吵醒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和染血的剑刃，大气都不敢喘，仿佛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让死尸动起来像往常用鞭子抽他们一样。
死了？死了。死了！
第一时间跑到奴隶们脑中的不是大仇得报的兴奋，而是彷徨和迷茫。
奴隶弑主，这是要架上绞刑的罪名。即使不是他们做的，但主人打死几个奴隶泄愤又怎么样呢？这些天宛如行尸走肉生活的奴隶们不得不动用快要生锈的脑子去思考明天该如何过去了。
没人率先越过被打开的铁门，谁也不清楚这通往自由还是死亡。
任伍拿着年轻守卫的剑和钥匙，沿着石梯向上走到尽头，开锁并轻推木门露出一条缝隙，警惕可能存在的巡逻队伍。
看到任伍比划出安全的手势，乔骄用洛兰公国的语言，以刚好能让所有奴隶听清楚的音量开口。
“我叫暮秋，东方帝国青枫骑士的子嗣，本来是要去拜访韦恩伯爵阁下。但无奈战火中与家臣走散，被当成难民贩卖到这里。现在大家无需害怕，我的家臣已经到达托尔城。只要我们能逃离斗兽场，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乔骄张口就来。
他需要借个名头来挑起奴隶们越狱的希望，一个贵族身份和莫须有家臣的接应就够了。至于原身侯爵之子的身份，噱头太大，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韦恩伯爵，就是大部分奴隶原先的领主，毕竟大部分人都来自一个地区。
“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沉默了半响，终于有人发问。
“证明？这头黑发和这双眼睛就是证明。”乔骄微笑着指着自己的左眼——黑发黑瞳，这是纯血华族人的象征。
众人一怔，华族在洛兰公国地位很高。
二十年前，洛兰公国还是古罗王国的一部分，是世界最大的奴隶批发市场。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来这里批量收买廉价奴隶，然后倒卖到世界各地——甚至是送去新大陆开荒。
在洛兰分离古罗之前，这些难民几乎都是奴隶或者奴隶的后代，他们就算没有经历那个以玩弄，杀害奴隶为乐的黑暗时代，也耳目渲染了不少关于华族英勇正义的传闻。
洛兰可以说是个“奴隶国家”，因为国家里有超过一半的平民以前都是奴隶，而以华族人为领袖的东方帝国，是二十年前帮助洛兰上千万奴隶获得自由的最坚定助力。
“而且，我是私藏兵器被判刑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用炼金装备装着兵器？”乔骄进一步诱导。
“储物戒指。”虎背熊腰的壮汉喃喃。
他猜对了，暮秋通过把储物戒指含在嘴里以躲过搜查，保险起见，还把几枚金币埋到了地牢的泥土下以备不时之需——诱惑古罗的那块金币正是其中之一。
不得不说，侯爵长子还是不蠢的，实在对不起诅咒之子必然天生弱智的“定律”。
乔骄在暮秋记忆里找到了壮汉的信息——鬓牙，一阶斗者，奴隶中唯一的超凡职业。
斗者作为奴隶斗兽对于这种小斗兽场来说太昂贵了，据说斗兽场有招揽鬓牙，但被拒绝了。
“真的吗？”
“储物戒指可以做到的。”
“有这样的宝物，说明他没在骗人，而是真的贵族？”
奴隶们麻雀般的小声叽叽喳喳，半信半疑。
“接应了又怎样，几十号人要逃出托尔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名宽额头的青年人犹豫了一会，站出来持反对意见。
“据我的家臣反馈的隐秘消息，有一支部队正准备今晚突袭托尔城，托尔城破后，城内贵族一定会开门逃生。那时我们混在平民的队伍中，大摇大摆地出去就行。”乔骄不慌不忙地编答案。
“托尔城守住了怎么办？治安队在城破之前就抓捕到我们了怎么办？逃跑途中被袭击部队追上了怎么办？走哪个门，什么时候走，怎么突破斗兽场的封锁。。。。。。”宽额头不依不饶，砂锅问到底似的抛出十几个问题。
刚开始乔骄还耐心解答，但听宽额头一幅没完了的样子，当即一剑劈在了铁门上。“铛”的一声吓得宽额头赶忙闭嘴后退。
“听好了，我如果可以把你们每个人都平安送出这里的话，那自由的代价也未免太低廉了。我有计划，计划期间会死人，死很多人。但留在这里就不用死了吗？”
“突袭过来的部队会屠城，然后用火烧死关在牢里的你们。就算托尔城没破，你们又能活多久？还记得上一次斗兽的时间吗？想想多长时间后该轮到自己上场被魔兽咬死吧。”
乔骄扫视两个牢房，目光如同剑一样划过奴隶们的眼睛。
不少奴隶低下头，驮着背，竟和不久前索拉“莅临”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遇到一点威压就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真是一副孬种的样子。
“想想这些天我们过的是些什么日子，啃着生硬的拌着泥水才能下咽的面包，睡在爬满虫子的草堆上，忍受谩骂与鞭打，被推到场上与野兽赤手空拳厮杀。”
“坐在观众席的侮辱我们，看守铁门的虐待我们。你们的血性，尊严被他们踩在脚底下来回践踏。现在机会来了，你们可以把这些东西捡起来了，难道还要跪下把它们塞回那群古罗人的脚底吗？”
乔骄的话像是刀子一样割开奴隶们的伤口，绝望的现实压得奴隶们喘不过气来，他们手上都捏着汗，一种无能为力的挣扎在身体某处隐隐作痛。
为什么世界对我们如此不公呢？战争横祸，妻离子散，颠婆流离，现在又跪着向最痛恨的古罗人乞讨生命。
这不对吧，明明是这群古罗混账进攻我们的故乡啊！明明是这群古罗畜生摧毁我们的家庭啊！
“你们甘心吗？毫无尊严地跪着死去。”
轻飘飘的一句点燃了怒火，他们拳头握的发响，他们青筋暴起，他们怒目圆睁，他们，抬起了头。
两月的非人待遇本来就汇聚成桶的火药，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