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鸡蛋(2 / 2)
为人在世,我偶尔也会开些“最后吃顿好”之类的玩笑,可是亲身经历了这一环节,却笑不出来。
现在是入夜时分,漂亮的水晶吊灯将餐桌照亮,桌面上放着奢侈品和网红脸做好的料理——如果那也能算料理的话。
精致的瓷盘里放着的是鸡蛋,旁边有同样精致的小盐罐、胡椒罐、辣椒酱等调味料。但盘子里就只有鸡蛋,虽然数量很多,但它们真的只是鸡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和这偌大的别墅不同,我本来很期待能吃到一餐好的,比如五分牛肋排配7年的作品一号。可等来的却只有鸡蛋!不光如此,那些鸡蛋还都没剥皮,也没擦干——纯粹的水煮蛋。
“就吃这个?”悲伤男很不满。
奢侈品无奈地解释:“没办法啊,有人要试试做饭,结果差点把房子烧了,翻来翻去,也只有鸡蛋还剩着。”
我就说怎么有糊味。网红脸一脸歉意的四处偷看,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毕竟这最后一餐,因为她而过于“丰盛”了一点。
餐桌的气氛不怎么好受,我捡起一个鸡蛋,敲裂之后剥蛋壳。反正我又不打算和他们一起上路,吃什么都没差。也因此,大家才闷闷不乐的开始消灭起这些水煮蛋。
吃了一口,我四处找了一下萨其马,因为他没有入座。但哪里都找不到他,看来是出去觅食了,这老兄真不厚道,也不叫我一声。
正在朝鸡蛋上涂辣椒酱的奢侈品忽然说——“待会请帮我准备刀片吧,还有,我想占用一下浴缸。”
“好的,不过提醒一下,记得要顺着血管竖切,横着切深度一般不够。”说完,阴沉女脸色更为不快,不是因为话题沉重,而是因为鸡蛋上的盐放多了。
“我要绳子。”悲伤男说。
“需要帮你踢开凳子吗?”我打趣地问他。
“谢谢,还是算了,那样会害你,何况我也能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说完,悲伤男将涂满番茄酱和黑胡椒的鸡蛋整个嚼碎吃下。
忽然,我闻见了酒的味道,相当浓郁的酒精味——原来是来自我旁边的网红脸,她打开了酒壶的盖子,毅然对大家说,“待会……如果我病发,请不要理我。”
在我们沉默的视线里,她下定决心,闷头喝了一口——就立马用力将酒壶挪开了。她伸着舌尖,苦楚地流了几滴眼泪,用嘶哑的声音抱怨:“好难喝……辣死我了……这什么鬼东西……”
抱怨完,她立马吃掉了半个鸡蛋,好像才缓过一些来。我强忍着笑,伸手拿过她的小酒壶凑近闻了闻,是比较常见的好白酒,度数也很高,难怪小姑娘喝不来。
“别喝了,想诱发心脏病的话,跑几步就行了。”我提醒她说。
“对哦!我这辈子也没有奔跑过,谢谢!谢谢!但是我还是要喝,这才是我的人生。”
拿回酒壶,她用舌尖碰一小口,就要咬掉半个鸡蛋,难看的脸色一直没有消退过,可对于她来讲,这也许是一场不能逃避的战争吧。
就这样,这些水煮蛋很快就被我们消灭干净了。
刚刚吃完饭,阴沉女就掏出了四个小门牌,依次放在我们桌前的碎鸡蛋壳上。
“大家还有什么想做的吗?”见到没人吭声,阴沉女继续说,“二楼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设施齐全,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意使用。但是——请务必不要忘记,留下遗书再走,一定要写清楚,你们走了以后想睡在什么地方。”
阴沉女重复了两遍,才起身离开,将最后的时光留给了我们。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我悄悄盯住悲伤男,记下了他的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