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墓碑(1 / 2)
客厅,我们围坐在一张餐桌前,坐在主位的是阴沉女,而马其力……萨其马则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整张桌子的气氛相当难受,大家都是不抱生存希望的人。
“想必大家都了解了,我会提供一些选择给大家……比如结实的绳索、刀片、密闭的房间和一氧化碳、胰岛素。”
原来所谓的选择,是自杀的方法,真可笑,简直就像在玩游戏。
“我要轻松点的死法,安乐死可以吗?”奢侈品立刻说。
阴沉女用仿佛行家的口吻回答:“安乐死需要先注射大剂量麻醉再注射氯化物,才能避免痛苦,一个人是很难办到的。最轻松的是上吊,窒息一小会儿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一氧化碳也差不多。”
“……那,安眠药呢?”悲伤男忽然问,手指在桌子上蹭了两下。
“你如果希望被呕吐物流进肺里,意识模糊的被呛死,那我不介意提供一些三唑沦给你,我想应该不会很难受吧。”
正在奢侈品和悲伤男为她的言语动摇不已,我也颇为感慨她真够内行的时候,网红脸从裤兜里取出了一个钛制的酒壶,还有一包烟——颇为哀戚地说。
“我自带了,我要诱发自己的心脏病!一辈子都在和这心脏斗争,这次就展现出我的决意给它看吧,我是不惧怕它的。”
说着,她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那无所畏惧的模样让我感到震撼。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房间里,在这群人之中,真实感受到有人确确实实选择了主动走向死亡。
我能看得出她眼神中想要隐藏的悲伤和恐惧,即便如此,她仍然轻咬着下唇,想展现出自己的勇气来。
为了不让我想起记忆中的故人,我不再去看她。
“你呢?”阴沉女问我。
我也从裤袋里取出了出门常带的小折刀,稀疏平常地告诉她:“我也自带了。”
“为了相对有气氛一些,并且留够时间给大家深思,写遗书,填饱肚子,了却遗憾,等到夕阳下山再请各位掌握自己的生命。”她戴回了卫衣的帽子,接着说“有人反悔我会负责把你送回家,不反悔就请留下。”
“我们死后你怎么处理呢?”我感兴趣地问。
“有两种选择。”她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是交给我一万块,我会负责帮你们火化,然后撒入湖水。第二,是融入泥土,化为花朵重生。”
她站起身,拨开眼前的卷发,弯了几下手掌示意我们跟随。萨其马走在阴沉女身边,不时带着有点诡异的假正经回头看我们,这让我很不舒服。
我们来到了别墅外的花园,植被茂盛而杂乱,没怎么打理过的样子。初夏时节,花朵开得正茂,一片片三色堇最为漂亮,还点缀着栀子花和小片紫罗兰。但是——这些花儿之所以漂亮,是因为它们装点了墓碑。
花草中,有几个木牌插在土中,上面刻着些陌生的名字和陌生的话语。
“那是本班次之前的旅客。”萨其马对我说。
“……那,他们是选了化为花朵重生?”
萨其马点点头,阴沉女也说:“是的,你们如果愿意,也可以这样,我会帮你们刻一个牌子,写下你们想说的话。”
其他几个人,都呆呆望着漂亮盛开的花儿和生命凋零的墓碑,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大概是这段时间受了过多的刺激,我对这赤裸裸的漂亮墓地没有什么触动。
又回到客厅,我发现萨其马换了个位置,站来了我们身后。我回过头和他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神有点古怪,就像是在审视什么一样,丝毫没有对生命将以极端的方式消逝时,所独有的阴郁。
——“大家有什么想实现的事吗?在这间房里能做到的,都可以提出来。”
“没有。”奢侈品第一个摇头。
“我没有交过女朋友,这个能实现吗?”
悲伤男的话让在座的几个姑娘都明显的产生了厌恶,我身后的萨其马饶有兴趣地低笑了几声,使得本就难熬的氛围更加刺人。
我对悲伤男说:“你是想孤独呢?还是庸俗呢?在人生最后,就别降低自己的格调,硬要去和庸俗的女人谈恋爱了吧。”
“也是。”悲伤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感谢你的提醒,差点我就毁了自己。”
我耸耸肩,坦然接受了他,以及那三个姑娘所一齐投来的感谢目光——不,这忽然提醒了我。掘掘所谓的犯罪难道就是这个意思?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虽然荒唐,但越想越觉得靠谱。
为了印证它,我问阴沉女。
“待会,我们是有单独房间的对吧?呃,我是指火车快到站的时候。”
“对,我会帮大家安排单间的,如果有协商好想一起,那也可以。”
——“啊,我有个想做的事,我想吃一次好吃的东西。”
——“什么好吃的东西啊?”
——“不知道,反正比医院的好吃就行了。”
在她们讲话期间,我陷入了沉思中,不能被她们的情绪感染,否则掘掘交代的事情就做不好了。我暗中观察起悲伤男的表情,他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但眼神却偶尔会飘到奢侈品和网红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