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1 / 2)
《云汉昭昭》
美丽的刘瑰此刻正在盯着曹宗练字,这小猴头最近越发调皮,总不肯老实,若没人盯着,举着笔半日都写不得两个字。
她悠闲地扇着扇子,吃着苹果:“今日不写完,你是不必用饭的。”眼见曹宗瘪着嘴就要掉金豆子,刘瑰忙阻止道,“也不用跟我装可怜,你坚持坚持,也就半年,半年后阿母嫁了人,自是没人再管你了。”
华书刚入内就听见这句话,心下一惊,却见曹宗撇撇嘴,毫不在意:“阿母又吓唬我!”
“阿姊。”
刘瑰惊喜不已:“不是在相看郎君?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这就有了好消息?
“姨母~”曹宗见了救星哪里还肯乖乖练字,一头扎过来抱住华书双腿,小声道,“姨母你救救我啊!”
华书扯开阿宗,捏了捏小脸:“姨母救不得你,姨母还等着你阿母救呢。”
曹宗立刻垮了脸,伤心不已地看向阿母,最后无奈地回了桌案前。
刘瑰遗憾地摇摇头,看来是没遇上合适的啊:“道庐说。”
“一个看上的也没有?”
华书苦着脸:“真不行。”
“你也不必装可怜,你阿娘挑的人我也过了目,不说人中龙凤也是千里挑一,便是与你阿兄比起来也输不得什么。你心中排斥,自是看谁都不顺眼。”燃香插起,烟雾氤氲中,刘瑰回过眸正色看她,“阿书,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可若你执意不肯入局,我们这局布得再好又有何用呢?”
被刘瑰一语道破,华书也不再嬉笑,带着些愤愤之意:“我就非得嫁人吗?”
刘瑰依旧神色淡然:“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们逼着你嫁。”
“我不明白!阿姊、阿娘还有阿母,你们拼尽全力为我选郎君,帮我避开皇位之争,为何就不能反过来帮着我不用嫁人?”
刘瑰面露无奈,走到她近前,抬手轻轻拂上她的眼角,葱白温凉的指尖带走了那滴执着不肯掉落的眼泪:“怎么帮你呢?我连自己都帮不了,就像你说要护着我,可现实是你连自己都护不住。你,我,都没得选。”
一句话把华书的妄念击得粉碎。
她没得选。
不是因为她从边郡回到这座囚笼之中所以没得选,而是她自降在皇家,降生在这世道,便注定没得选。
哪怕她证明了自己可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在刘彻眼中也不过是个能讨他欢心的后辈,而这个后辈的命运,依旧紧紧握在他的手中。
阿姊早便想明白了,所以甘愿作为工具下嫁栾大。
只有她,不愿明白,不想认输,不甘认命。
她垂下头,仍想挣扎:“我再去求舅父。”
刘瑰摇摇头:“何必呢?撞得自己头破血流。你也知道,他是这世上唯一能护着你的人,也是那个逼着你不得不嫁的人,要怨怪,便是当初太史令给你批命时说要在十七岁前成婚,而非不得成婚。”
见华书仍在执拗,刘瑰继续道:“阿姊已在尽力帮你了,你可以不用嫁给阿据,不用守着皇宫孤老一生。选一个擅诗书的,琴瑟和鸣,选一个擅骑射的,纵马驰骋,像阿姊与你姊兄一样,不是也很好吗?”
华书无言以对,但这不是她要的人生,不是她向往的自由,不是她期盼的天地。
夜里色氤氲,华书被缠绕的噩梦陡然惊醒,独身一人拎着一壶酒走出房门。
盘桓一场,也只能在园子里对月独饮,这酒可真烈啊,几口下肚,整世界都变得朦胧起来。
眼前一片青绿,好似再次回到了那片草原一般。
“云衔草于无垠乎,天地交于一线。风起风止,四野寂静,茫茫而无措,君既无意,何必临仙?悔乎?叹乎?”
“哎呦,我的公主,这时节了不睡觉喝这么多酒作甚呀?”烂泥一般伏在凉亭里的华书陡然出声,把路过的周媪吓了一跳。
周媪是柴桑长公主的奶母之一,因柴桑长公主不喜人多,就把她留在了华府照应华书。
她早不用做什么活计,如今不过是留在华府养老,调教调教小侍女。她是上了年纪的人,觉少又闲不住,时不时地出来转两圈。
周媪说完见华书不言语,只是满脸不高兴,也想到了这两日众人议论华书与人相看却吵起来的事。
她年岁大了,忍不住要劝上两句:“公主呀,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说你也常去外头跑,也知晓外头贫苦人家的姑娘过得是什么日子,怎么就是不知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