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星火燎原(1 / 2)
《恶女绑定真善美系统后》
“破城————”
玄甲大军压境,城池被黑压压的将士牢牢包围。
雨水裹挟着流矢飞射,气势万钧的撞木破开城门,金戈声、砍杀声、战马嘶鸣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金戈挥砍溅起一串串血花,鲜血与雨水汇聚成暗色的河流,尸首横飞,堆积成山。
城中哀嚎惨叫不断,浓重的血腥味被雨水冲刷,犹如修罗炼狱。
阿古罕并未察觉,他的每一步都被料中,只要他不弃城逃跑,北穹大军便会如瓮中之鳖。
白电划破漆黑的天幕,砍杀声响彻长夜。
终于,天边渐渐泛起些许微光。
雨势渐小,一道熹微晨光照在尸横遍野的蓟城。
此战杀敌近两万,其中北穹重骑五千余人。而全城近万百姓,如今眼前幸存不过百人,皆是老弱妇孺。
严伯昭策马疾驰而来,残破的甲胄满是鲜血,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污,踉跄翻身下马,含泪屈膝跪拜。
“末将无能,未能救出蓟城百姓……”
少年校尉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愿北穹以百姓性命相挟,李知州携众百姓与北穹拼杀,属下赶到时,已是来不及……”
“是末将无能……”
严伯昭匍匐跪拜,面上是痛苦的泪水。
幸存的老弱妇孺们闻言痛哭出声,若不是李知州将她们藏进狭小的地窖,她们如何能活下来。
乱世人命贱如草芥,她们今后又能有什么活路……
姜洛神色端凝平静,沉默一会,才道。
“知州李恪与城中百姓,皆为抗敌英烈,本君会在城中立长生碑,将他们的名字镌刻在上面,后人会记住他们今日的英勇。”
破败的知州府被简单修茸,暂且当做中军处。
有斥侯轻骑匆匆回禀,“阿古罕已逃入杀虎口外,被一队北穹骑兵接应。”
姜洛微微颔首,注视着面前的沙盘布阵,缓缓将几只赤色旗帜插入沙盘几处。
阿古罕昨夜从城中暗道逃跑,定会想方设法与北穹主力军会合。
此人安然回去,便能为她真正搅乱北穹。
夜空黑云密布,看不见一丝月光。
蓟城中堆积如山的尸首被集中清理,唯有渗进石板缝里的血水,始终冲刷不干净。
营中燃着熊熊篝火,为长夜带来些许温暖明亮。
篝火旁的军医们忙忙碌碌,为受伤的将士们包扎换药。
城中幸存的百姓,即使被救下了性命,此时眼神茫然而空洞。
她们看向远处,不知未来又会是如何苦难。
战乱杀戮在她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恐惧,即便治好身上的伤,心中的创痛却无法轻易愈合。
夜风吹来一阵悠扬乐声。
是某种不知名的小调,很是好听。
几名身着甲胄的士兵走来,为首的女兵含着一片草叶,悦耳的小调从中传出。
她摘下唇边的草叶,走近篝火旁围拢的人群,笑容温和,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各位乡亲,咱们今夜还能活着聚在这里,在这穷苦的世道吃上一口干净的粮食,是多么来之不易。
当然,更是因为咱们的帝君心善爱民,才能让咱们相聚在一起。”
陶榆露出腼腆的笑容,“我知道,大伙儿都和我一样,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土地,成为了无家可归的逃荒流民。”
“可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女兵忽然抬高了声量,“我们那样吃苦、勤劳,不论日头多毒都要下地,刮风下雨都要出门做活,用满身操劳的病痛,只为换点能果腹的粮食。
我们谁不是勤勤恳恳、安分守己,只为一顿温饱,只为能和家人一同过上安稳的日子。”
熊熊燃烧的火焰舔舐枯枝,发出轻微噼啪声。
“可是————”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哀凄。
“可是就连这样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过去那老皇帝是如何待我们的,任那些贵族老爷欺辱我们,强占我们的良田,律法也管不了他们!年年都要闹饥荒,可赈灾的粮食咱们一颗都见不到,那些官老爷私吞粮食,要让我们都活活饿死!”
“那些官老爷欺辱我们,压榨我们,把我们当做猪狗草芥,肆意残害。”
“北蛮子凶残暴虐,抢走我们的粮食、土地,杀害我们的同胞、亲人!”
“世间为何有这样的道理,为什么人人都能欺压我们,我们难道生来就是猪狗,要被欺辱被践踏!不被当人!你们说是不是————”
女兵眼眶发红,拔高的声量带着颤抖。
目光空洞的流民们
渐渐看过来,眼中缓缓浮现惊愕、痛苦、悲伤。
“你们说,这样的日子是不是人过的!”
无数双眼睛看过来,那一双双血泪洗刷过的眼睛,浸透了太多痛苦、愤怒,有手无寸铁的流民,也有死死攥拳的士兵。
“可如今,我们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有人看到了我们的痛苦,悲悯我们的苦难,愿意伸出手拉住我们,给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她顿了顿,悲痛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看向远山连绵的方向,仿佛看到了慈悲的神明。
“她说,她要她的子民人人都有饭吃,都有衣穿,都能有自己的土地和家园,任谁都不能抢走。”
“她说,她的子民不论出身,都要有读书科考的机会,谁说出身是泥腿子,这辈子就该是个泥腿子!这辈子就当不了大宰相,大将军!”
颤抖的呐喊掷地有声,让在场无数人瞪大双眼,满目惊愕。
陶榆心中激奋,高声道,“这就是我们仁慈的九天帝君!为她的子民带来了希望!她英明睿智堪比神明,为天下百姓治好了瘟疫!如今她还要为天下百姓,把残害我们的北蛮子统统赶走!”
流民们面面相觑,她们曾听说南边到处都发了瘟疫,九天帝君想出治病的法子救了大家。
只是蓟城太过偏远,各地战乱不断,具体的情况她们不得而知。
只知道,那骇人的疫病终究是没有蔓延过来。
无数双眼睛或怔然,或犹疑,或懵懂,都纷纷看过来。
“帝君仁慈,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子民流离失所,现在南边一些无主的土地已经按户籍重新分了耕田,不论男女,都能分到自己的田地,等到咱们打跑了北蛮子,咱们百姓都能分到自己的地,都能过上好日子!”
众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过来,其中包括了逃难流民和一些士兵将领。
他们离家多年,又逢世道大乱,家书也收不到几封,并不知道家中的情况。
陶榆露出大大的笑容,“等官驿恢复了,你们可以写信回家,就知道了!”
这时,有个肤色黝黑的士兵犹豫着站起来。
“俺、俺是郫县石门村的,俺上个月收到捎来的信,俺娘说,咱老家真的分了地,俺大姐和三妹都分到了五亩耕地,要是赶上秋种,今年冬天一家人就不用挨饿了……”
“呜、呜……”相貌憨厚的八尺大汉忽然抹起了眼泪。
“俺、俺本是不信的,天底下哪会有这样的好事,俺家当了一辈子佃户,做梦都想有自己的田地,不用一辈子为那些乡绅老爷做活,陶什长今日说了,俺才知道……俺、俺娘没有骗我,帝君没有骗我们……呜、呜呜……”
高大魁梧的汉子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