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镌刻(1 / 2)
《耽佳句》
橙红渐晕染,暮色落山林。
春蒐也进行到了下一个环节,各队要互相抢夺对方的猎物,一旦有人被箭击中,不仅要出局,还要将自己手里的猎物交给对方。
为免伤到彼此,众人换了无头箭,然后找寻着藏身的地点。
薛适把手里的猎物都交给了江措和江抒,怕连累他们,薛适特意找了个离两人较远的丛林间趴着。
当然,其他人都是主动出击,只有骑射不精的她被动藏着。
“诶?殿下?”
薛适没想到江岑许居然也藏在这,还明目张胆地就靠在树下,一点遮挡也无。
她扭着身子活像条暗暗爬行的蛇,小声提醒道:“殿下你这会不会太明显啦?”
“反正本宫无论去哪,袁敏达他们都会朝我射箭。既如此,”江岑许百无聊赖地拨着箭弦,轻慢道,“本宫为何还要到处逃让他们这样溜呢?不如干脆在这等着,本宫耍弄着他们不是更有意思?”
“有……有意思。”
薛适想着她是不是该换个地方,江岑许耍着他们是开心了,可她躲在旁边心惊胆战地爬行,还不如被溜呢,奈何不远处其他人已经开始对峙,她只好先窝在这。
薛适听得几人骑马渐渐远去,一时间周遭静寂,想来暂时不会回来发现她,便稍稍坐了起来,随手捡了根落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原来春蒐都是要大家组队配合的吗?”薛适待得有些无聊,便主动跟江岑许搭着话,“之前看史书的时候好像没见过类似的说法。”
江岑许转了转手里握着的箭,半晌,才缓缓开口:“是我母后提的。”
薛适有些意外,一旁江岑许漫不经心地解释:“她说狩猎不应只独自求赢,和同伴互相协助才能取长补短,狩得更多。不然一个人久了,只想不择手段地去赢,却忘了携手并肩的胜利才更长久。”
江岑许提起这些时虽看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薛适却觉此刻的她与平日截然不同,眼中像揉碎的漫天星河,温柔又耀眼。薛适歪头看了会儿,握着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再次侧头时,江岑许也看向了她:“你在画什么?”
只见薛适面前的地上画了个小人,过分大的眼中不知为什么全是一个个小点点,过分小的唇压根注意不到那几不可察的微翘,要不是江岑许凑近了看的,险些以为薛适根本没画嘴巴。
江岑许边看着画,边上下打量着薛适,如此反复了好多次,直看得薛适觉得有些发毛,她刚想开口,江岑许一下笑出了声:“如果世上有妖鬼,见了薛待诏的自画像,怕是都能吓得直接选择原地自尽。”
“……”真不愧是江岑许的嘴啊。
眼前本就心情不错的人,现在更加开心了。眼睛里,嘴角边,声音中,就连呼吸间,好像都拖曳着放肆灼亮的笑意。
薛适看着地上的小人,又看了看旁边分外愉悦的人,一时有些一言难尽。她咽了咽,踌躇道:“其实,我画的是殿下你……”
江岑许:“?”
“呐,殿下刚刚说起许皇后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薛适拿着树枝点了点,很是认真道,“虽然嘴角克制着上扬,但眼里的温柔根本藏不住。”
江岑许没想到薛适会这么说,她又看了眼那小人。
行吧,嘴巴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江岑许眯着眼,十分不解地用箭指了指小人眼中密密的小点点,“这怎么就温柔了?”
“是星星啊。”薛适模拟着星星闪烁的样子张了张手,笑道,“这看起来不温柔嘛?”
江岑许抽搐地哼了下,表示不想说话。她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用箭支挑起片树叶盖在了小人上面。
薛适:“……”
她只好找补道:“许皇后是这么说的,其实殿下也是这么做的吧。就像之前盒子的事……殿下没有选择杀了我一了百了,而是救了我一起对付大皇子和袁将军。”
虽然薛适现在都不知道那盒子里装着的冰心笺到底写了什么,但她还是很感谢江岑许愿意救她,尽管五公主脾气着实不算太好,但有时候又感觉……像是多了个还不错的姐姐。
“薛待诏这是在提醒本宫应该杀了你?”江岑许一如既往地坏着气氛,无所谓地道,“本宫只是觉得薛待诏能力不错,死了实在可惜。长安这么繁华,实在需要薛待诏这样虔诚的记录者,共写盛景。”
薛适愣了愣,没想到江岑许竟会如此评价代笔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