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今夜黄昏(2 / 2)
白杨在嘴角扯出一个笑来,点点头说好。于是梁惟轻轻上前,把她拥在怀里,还猝不及防地,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混蛋。
他们距离最近,最亲密的时候,她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了陈西原。她想起了她和陈西原刚在一起的那一晚,他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直接倾身吻了下去。
那股冷香,烟酒香,混杂在一起,白杨已经想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她很快收起心绪,温温婉婉一笑,对梁惟告别。
他们分别之后,白杨回到宿舍,推开门,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那姑娘正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大包小包都堆放在应晨位置上。
姑娘看见白杨回来,跟她打了一声招呼,礼貌地介绍起来自己:“同学你好,我叫王思雨,是隔壁马克思学院的。我睡眠浅,原来的宿舍有人打呼噜,就申请调来这里了。”
她有些怅然,模糊地应了一声,说了自己的名字。
王思雨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还兴冲冲地问:“白杨,听说你们班的这个应晨是给别人当了傍尖儿,这是不是真的?”
白杨在这句话里,指尖有些发麻。她沉默了一瞬,随后抬起头,笑得有点让人发冷:“思雨,你别说了,这两天我正不安宁呢,总是做噩梦,我怕是——应晨不舍得走吧。”
话落,对面的姑娘很明显地颤了一下。她又接着说:“你现在占了她的位置,这……你先在这里睡睡看嘛,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多的她就不说了。澄大里有一栋废弃的教学楼,是个危楼,一直都没拆,靠着 旁边的小山,在那里衍生了挺多光怪陆离的传说来。真真假假的,有不少人相信。
王思雨果然不再说话了,脸色还有点白。
白杨这个人,说不上好。
七月初的时候,他们这组宣传片算是彻底成功,在澄州的某个小商场被投放,报酬也比上次丰厚了一点。
开工作室的学长做东把参与的人都请去聚了一次餐,都还是年轻人,最喜欢热闹的场景,而且还是庆功宴,就没有人拒绝。
白杨那天是有些不舒服的。
她生理期的第一天,小腹有些疼,本来是要拒绝,可梁惟说想告诉那些人他们在一起的事,很可怜地问她就去一下行不行。她再没好意思推拒,跟着一起去了。
席间同学们都在推杯换盏,讲着一些趣事,要么就是恭喜他们,谁都没再提那个开62S的男人。
第二场是在钱柜,约着一块去唱歌,白杨想提前走,又被梁惟的样子给动摇了,他用那一双眼看着她,只需要皱皱眉,什么都不必说,她就会于心不忍了。
她总是想尽力做好一个女朋友该做的事,至少满足梁惟的愿望,能让她心里好受点。她从始至终都晓得,她没有梁惟喜欢自己那样喜欢他,所以就想在行为上补偿他一点。
几个人欢快的点着歌来唱,白杨坐在一边,脸上维持着笑,淡淡地看着他们嬉闹。她也被推搡着喝了一杯冷酒,小腹就开始绞痛起来。
梁惟坐到她身边,问她:“是不舒服了吗?”
她点了点头。
他说:“马上就结束了,你再忍一会儿,别喝酒了,我去问问有没有热水。”
白杨拉住他,说道:“我去楼下711看看吧,那里应该有,正好出去透口气。”
他说好。
她起身跟人说了两句,推开门离开了。
711闪着冷色调的光,比楼上的昏黄看着清澈很多。白杨在里面买了一小包红糖冲剂,倒了热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水变温。
街角的店面闪着各色的灯牌,她隔着透明玻璃窗往外看,并不想那么快就回去。也就是这片刻的时间,她听到身后响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黄鹤楼,硬的。”
白杨下意识回头,看到了那个扣子从不好好扣,也从不戴腕表的人。
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陈西原接了烟,回头就看见了她。他的神情动了动,朝她走过去。
“白杨。”
她低头握着手里的玻璃杯,没去看他。
陈西原的眼神落到她手里的杯子上,闻到了丝丝甜味,问她:“来例假了?”
白杨沉默着,还是没说话。她现在不应该跟他再有什么来往了,她有男朋友,就在楼上。
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木质台面上,忽地,陈西原伸出手,抬起她的脸,看向那双眼——怎么形容,她的眼睛,此刻像极了秋天。
他的声音还是很轻,对她说:“杨杨,我们只是不在一块了,我们不是仇人。”
白杨怎么都扯不动嘴角露出笑来,分明在那个房间里,她表现得那么得体,可怎么一到他跟前,所有筑城的高墙全部土崩瓦解了?
“我知道。”她说,轻轻侧过了脸。
“陈西原——”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有人打断了这片刻的温存,是道女声。
那个女孩看到陈西原在那边站着,走过来就挽住了他的胳膊,仰头对他说:“在门口看见了你的车,就进来了,蒋一黎他们又问你怎么还没到呢。”
陈西原笑笑:“买盒烟,走吧。”
他的声音落下,转身从店里走了出去。白杨看着他的背影,握住杯子的手忍不住发紧。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些东西,已经被褫夺。
再回过神,手边凉掉的红糖水穿喉而过,反倒更助纣为虐了。
有些事,直到今日,她才真的认清,明了,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