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卷 第十章 独自在家的齐粟娘(七)小修(1 / 2)
齐粟娘淋得一身湿透,抬着锡脸盆奔了进来,当头向炭盆中倒下,只见得白烟乱冒,吱吱乱响,炭盆里的火终于灭了。
齐粟娘方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得连震云手上抓着着火的夹绸衣,愣愣发呆,急叫道:“还不赶紧打火!”见着那火向上冒,快烧到连震云的手,抢着上前,去扯那衣服。
连震云神思恍惚中,察觉有人来夺他手中之物,顺手一推,立时将齐粟娘推撞到妆台上,哗然一阵大响,红木镶银的妆台猛然侧倒,挂住朱红双喜云锦幔帐,将它从横架铜头帐杆上绞了下来。
齐粟娘抬眼看得朱红双喜云锦幔帐从天而降,轻呼一声,却被包了个结实,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一股大力扯着和妆台一起翻倒。随着重物砸地的轰然声,妆台上的金钗翠钿,牙梳骨蓖,胭脂花粉一阵乱滚,全撒在了朱红幔帐之上。
连震云被重响惊醒,又听得齐粟娘惊呼,大吃一惊,甩下绸衣,三两下拍灭火焰,丢了湿巾子,扑到朱红幔帐上去拉齐粟娘。
先时朱红幔帐一落,内室里间江宁描金拨步大床上的莲枕鸳被,元红莲帐,锦带银钩,绮丽满室便现了出来。连震云看得一呆,火焰一黑,内室里便陷入一片黑暗。
院子里的雨下得更大了,对面书房里敞开的房门中可见两盏油灯,被卷入的冷风和漂雨打得左摇右晃,奄奄一息,微弱地坚持着。
连震云跪倒在红帐上,借着这一丝微光,四处摸索齐粟娘,“夫人,夫人?”却无人回应,着急间听得呼吸声从右侧传来,连忙爬了过来,隐约见着红帐包裹着一团物事,连忙用力拉扯,却听得一声,又急又喜道:“夫人,怎么了?”说话间,交缠的帐幔已是解开大半,他一把将齐粟娘抱在怀中,摸索着她的四肢,急问道:“哪儿伤了?”
齐粟娘忍着全身的疼痛,伸手向右肋下摸去,旧伤处一片灼痛,妆台角正撞在上面,她勉强抬手,推开连震云在她肩上摸索的手,喘着气道:“没事,只是一点撞伤。”
连震云听到这句话,惶急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了下来,他粗糙的手背感觉到微带茧子的小手,又柔又软,他生着厚茧的手心隔着湿透了的细葛布春衣,触摸到了润腻的肌肤。
连震云的心,简单而用力地跳着,那只小手转眼又离开了,似是摸向了伤处。随着黑暗中传出一声轻轻的。连震云的身体一紧,从喉咙里吐出一声低低的喟叹,内室里黑漆漆的,既看不到脸,也看到不心,因怕这起疑,一直潜藏着的心思便在这片黑暗中,随着这一声叹息晃晃悠悠浮了上来……
连震云慢慢俯下身去,柔声道:“撞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齐粟娘疼痛中,只觉连震云的手从她肩头滑了下来,顺着她的手臂,摸向她右肋下的伤处,她还没来及喝止,那大手已是摸到了肋下,轻轻一按,齐粟娘顿时痛叫一声,全身冷汗直流。
连震云的手一缓,俯首在黑暗中看着齐粟娘,柔声道:“很痛?可是有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