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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紫色的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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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刘传经也不例外,如果不信请听刘传经生前录音。”说着一阵风按下了时空音影播放机的播放键。

我的同村同学,好友也是本姓刘宏发和我差不多大小,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耍。对了,就是小时候他带我去队里仓库里弄铁三角的。他家住在村中间,那个时候我们队小组改为排的编制,一共两个排,全队五十多户人家,四百多人口,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明白两个排的分界线在哪里。队里的地是分清楚了的,各排出工在自己排的地里做农活儿,每天都由队长排长具体安排做什么事儿。

不知是哪一年的初夏,我们二刘心血来潮,想到应该拍张合影。我们两个合计了好久,摆个什么姿势好看,能表现年青人的风貌来,还是我想的点子,来一个绘画速写,我蹲着在画板上画,刘宏发也蹲在我身旁用手指着远方,不用笔,不用纸,一块农药包装用的长方形压缩板挺好的。巧用拍照角度根本看不到笔和纸,照片效果就是在画速写或者是远景规划,反正这个创意比今天男女老少伸两指头的造型有内涵多了。说拍就拍,沙河离四通口和阳逻距离差不多远,只是向东还是向西。我们考虑新洲阳逻毕竟去的机会少,应该去看看,所以决定去阳逻。这天,两小伙子各人准备三四元钱,水都没带,沿着长江大堤向东走去。过了窑头队不远,大堤往北去了,我们下了堤,往东南奔阳逻去。一路上我们畅想着未来,他好像没有说什么,我倒是告诉他,以后要当画家,书法家,作家,还有国际时事观察家。那个时候我们经常坐在江边,看着东去的江水,讨论着天下的大事儿,时常争执不休竟未曾翻脸。说话间到了阳逻,沿江曲折而建的半边街,房屋临江而建连成一条线,没有楼房,故曰“半边街”。长江在这里拐向东南,因而有一处回流,水流很急。后来国家准备在此兴建一座深水港,因为阳逻地方卡要太厉害,放弃了这个选址。阳逻的北边就是叫做施岗的地方,在沙河的大堤上,每逢雨后可以清晰地看到施岗裸露的半边山的石壁,那里应该是采石场,我们学校的老式建筑的石料应该是从那里买的。说到雨后景观这里就多说两句话,站在大堤上,长江向东,对岸是绿茵掩映的十里钢城,每根烟囱都那样清晰,移目西南,长江闪着折射的阳光无声地流淌,天兴洲丛林苍翠,西北方是绿色人间城郭,那里有岱家山,滠口,横店再向正北是黄陂县著名的木兰山,右移一点就看到施岗了,这就是我的故乡周边,虽不及甲天下的桂林山水,但,故乡就像一幅画,我们都似画中人。

照相大概花了不到两元钱,出了照相馆,我们就径直回家了,大约半个月我们收到了寄过来的照片,四张黑白照,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可惜我没有成工程师或者画家,不过可以看出我的创意还是杠杠的,毕竟是农村的土包子出生。为什么对绘画和施岗有兴趣,这是因为我们共同的同学,他叫曾宪国,是新洲移民到窑头队的,在四年的同学中,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高挑个子,五官轮廓鲜明,现在想来一定有许多女生暗恋过他,大概他没有感应到,那个时候我们成熟晚,我的老婆还是父亲出马托人做媒成的,这是后话。曾宪国写得一手毛笔字,钢笔字也挺好的,在高中时,我建议他以后出字帖,我的绘画受了他的影响,买过一些书,纸,笔,广告颜料也买了很多。后来在自己房间的正面墙上画了一幅鲁迅侧面远眺的画像,邻居老人偶然看到吓了一跳,“怎么还站着一个人?”母亲告诉她,那时我儿子画的。言语中带有骄傲,她的儿子和我差不多大,我多次为他代笔检讨,母亲还责怪过我。我结婚前,请曾宪国为我画了一幅广告画,这幅画在我后来的辗转搬迁中,实在不能再完好无损地随行了,它落户应城东马坊了。这是曾宪国打响名声的一幅画,《漓江晨晖》的规格为15乘以1(厘米的木框布面画。挂在我婚房蚊帐的墙壁上,透过薄如蚕翼的纱帐,更增添了美感,许多前来贺喜的儿时玩伴向我打听,我得意地告诉他们,我同学曾宪国画的,于是,几乎每家建房子画中堂,结婚布置新房都找他。老同学曾宪国现在是画家,书法家,我也成为一名内弟赞誉的思维跳跃的幻想者。

我也努力过,直到今天还在努力中。为了我紫色的梦,四处投稿,曾经被黄陂县列为创作计划的作品有《九龙沟案件》,取材于胡先明的凶案,经过大约半年时间,稿件传到了黄陂县文化馆,那个时候文艺创作,主管单位还是真的抓,我被召集去黄陂县文化馆学习创作半个月,稿件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留在文化馆了。学习完了几个月没有消息,突然我觉得应该拿回来,有一天我中午出发去四通口乘车去黄陂文化馆,大约下午两点多到了黄陂,原来稿件他们在传阅,等到他们找到时,在往回走,已经是下午四点的样子了。那时交通不发达,黄陂到四通口的班车每天只有两班,下午四点已经没有班车了,身上没有几个钱,那个时候住旅社都得介绍信证明什么的,我沿着黄陂到滠口的公路南下,走到滠口陡马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来到渡口,摆渡人已经休息了,小木划子横在岸边,天都黑了,我乞求着师傅把我渡过这条小河,师傅好一阵子才问道“谁呀?”

“我是对面巨龙分场刘场长的儿子,从黄陂回来的,麻烦您帮我渡过河去。”

“这么晚了,去滠口街上住一宿,明天再过河。”师傅在屋里回应道。

“师傅,我身上没有钱,也没有介绍信,我是没有赶上班车才从黄陂城关走回来的,您做点好事,把我渡过去。”

屋里有动静了,“你真的是刘场长的儿子?”

“是的。不好意思师傅,打扰您休息了。”我连声示谢道。

师傅开门,是一位五十多岁的摆渡人,他带我上船,只用一竿就把船摆到了对岸,我跳上岸,回头问道,“师傅,多少钱?”

师傅说,“算了,你赶路吧。以后别这样走夜路,不怕大人担心?”

我听了连声道谢,有走在黑夜的小路上,沿着通往四通口正街的沥青路,没一会儿就经过父亲工作的分场,本想下去,可是十点来钟了,不想影响他的休息,就咬牙继续东进。出巨龙进四通口,上沿江大堤,一路向沙河方向前进。这个时候没有心思欣赏夜色中的长江,因为太累,又不敢停住脚步,因为电影里说,如果停下来就有可能起不来了。用计步的方式估计离家还有多远,这一次的长途跋涉绝对是一生之最的记录。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半夜居然还有鸟儿贴着天际鸣叫着南飞,它为什么赶夜路呢?至今无解。

不知道是多少步了,终于走到自家门前,我拍了拍门,母亲听见了,起身开门,在进门的那一刻我倒在了堂屋里。各位看官,可能没有概念,从黄陂城关出发,用了八个小时,步行不知道多少公里,千万不要用直线距离算。

在后来的作家梦里,还写过一本电视剧本《融》,以曾宪国为人物原型,我的同事小雷看过,就是手被鞭炮炸伤的,现在应该退休在家带孙子了。

高中毕业不久,我踌躇满志,有一腔抱负,曾写下自以为的诗,记忆不全了,开头是这样写的:

“若使终日无遗恨,需要今朝勤奋。……妻欢子笑……”大概意思就是理想远大。再后来儿子读小学时又写过一篇小文,《人生备忘录》,写在一个大本子里,被老婆当废纸卖了,所以也只能记住以下几句:

“十岁前糊里糊涂地过了,……四十岁前参加家长会,看笑脸与愁容……”最后一节写的是人生暮年“一根拐杖打天下……”最后感概道“老伴哪,这辈子都忙了些啥”儿子看到还笑了。

以上就是我的紫色的梦,虽然没有成真,但是,人不能没有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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