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魂归故里 (3)(1 / 1)
刘传经回到下刘家砦,他在村里转了转,这里全是生面孔,因为他出生一百天就搬离随父亲工作调动去了新风集,百日的婴儿是不能记事的,所以还是由一阵风执笔讲述以下故事。
前面章节介绍刘氏家族到刘百阶的父辈有三兄弟,分别是刘明祥、刘明清和刘明国。刘明祥是长兄,育有子女八人。分别为刘金阶、刘银阶、刘百阶、刘斗阶、刘富玉、刘贵玉、刘双玉和刘全玉。可谓金银百斗富贵双全。刘传经听父亲讲,他的爷爷奶奶都不到五十岁就离世了,他们弟兄姐妹八人也只成活三个,大姐富玉,自己和幺弟斗阶。
刘百阶十二岁时,母亲临终前将只有八岁的弟弟托付给他,嘱咐百阶一定要带好弟弟,并说你们两兄弟一定要团结,一定要让他读书,不能受人欺负。正是因为听了母亲的话,百阶把弟弟送到私塾上学,他挺聪明的,算盘打得很好,字也写得不错。姐弟三人靠做毛笔,养猪养兔做米线过日子,平日做的毛笔都是由刘百阶挑出去卖。时间长了有了经验,知道开学季毛笔好卖,再后来用卖毛笔的钱进了纸张砚盘和墨汁,一趟游学下来,还能争几个钱。刘富玉出嫁前也是一把好手,毛笔做得好,还会在笔杆上刻字,刻上秀气的文字,笔的价格提高。每次游学出门做生意时,百阶都要反复嘱咐斗阶弟弟,把田里照顾好。弟弟贪玩,常和棋友在田间地头争个你死我活,往往太阳快下山,才记得下地干活。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转眼间姐弟三人都先后成家了,姐姐嫁给了方家,百阶也和童养媳项友英完婚了,再过几年,弟弟也和他的童养媳结婚了。在哥哥百阶眼里,弟弟总是长不大,母亲的话听进心里,几次弟媳吵着要分家,做哥哥的总说带几年再分家。为了闹分家,两妯娌吵嘴打架时有发生,哥哥做完生意回来他们又啥事儿没有。
1942年8月,刘百阶的大女儿刘桂文出世了,几年后弟弟斗阶的大女儿刘秀文也出世了。在桂文七岁那年,百阶从斗阶手里买回的土地成了划成分的重要依据,因为斗阶读过书知道看形势,百阶不知道,只知道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弟弟卖出,哥哥买入,结果弟弟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当之无愧的贫农。百阶有十余斗土地,按划分应该为富农,工作队经过调查核实,才更正为贫农。
刘百阶虽然没有读几天书,到处游学跑了不少的地方,最远去过西安,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能活着回到家乡都不容易。在西安的日子里店主总是嘱咐他们说“饭饱不思家”。因为他们时常结伴而行,其中也有百阶的一担挑,孝感姐夫易大个子。几次遇到日本兵拦住检查,百阶回家前总是把银元用布扎紧,放在货挑子的夹层里,每次刺刀捅进去“什么的没有,”然后就“开路”放行。也有胆小怕事,显得慌张的,日本兵就说“你的,新四军探子的干活,死了死了的。”不由分说,一枪了结。刘百阶常对孩子们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情,总会说“亡国奴做不得。”如果不是他机智,早就屈死他乡了。很多次检查,刘百阶一副洪七公还惨的样子,身上臭轰轰的,破帽子,在地上捡人家刚丢的烟头抽,日本兵看到立马在自己鼻子前摇晃手,“开路。”那个时候远不是江湖险恶,国都亡了!
土改开始时,需要大量的积极分子,刘斗阶贫农,能写会算,很快成为合作社的财粮(负责管理合作社集体财务和粮食的干部,刘百阶生意没有做了,就在合作社里种地,他身个矮小,干劲很大,帮助干部们做乡亲们的工作,一来二去成了积极分子。有一年干旱,刘百阶扛着水车四处帮村民们车水抗旱,有一次村民们说刘百阶假公济私,因为水要经过自家田里,百阶当场说,“在我家田里起沟,水从沟里走”。就这样刘百阶家的稻田只有起沟的两边几棵稻谷是活的,其他的全干死了。一日,上面来人检查工作,看到这块田问明情况,刘百阶的先进事迹传开了。从此被提拔,去开会学习。第一次开会别人问他是什么干部,他回答说,“我是要干。”再后来经过很多次写入党申请书,才成为正式党员,开始在一处粮食收购站工作。有一次由于算盘没有弟弟的好,算错一笔账,家里挑谷子去抵亏空,弟弟斗阶到街上去看到哥求他的眼神,他总是一扭头走了。后来他管理的财粮也算错一笔账,蹲了半年号子。几年后清理出,当时是刘百阶自己算错账以为差谷子,事后把挑去的谷子折成钱退回给他了。
刘百阶参加工作时,工资六万,那时一千是一毛钱。到他退休时工资也才四十五元,算上津贴什么的,大概不过六十元。
196年,刘百阶接受组织安排南下三湖农场工作,是年四十岁。
一阵风在此不解,为什么刘斗阶能写会算怎么居然在大量需要干部的时候,却没有成为一名干部呢?通过回忆这与两个事实有关,一是由于兄长的照顾,很少出远门,虽然读了一段时间私塾,算盘会打,但小聪明劲太足,缺乏大智慧;家里人不支持他走出去,在村里开会时,斗阶妻总是让八九岁的桂文去听干部们在说些什么,生怕提拔了丈夫会不要她。
刘传经走出下刘家砦,在一处公路边停了下来,他走到一个略显高的地方,蹲下身子,用手捧了一把土放在上面。对,这就是他爷爷奶奶的墓地,几十年过去了,还是父亲在世时回老家带他来清理过一次,在离开的时候,父亲对他说,“清明不祭祖,养的猪和狗。”现在想起这句话,他内心无比愧疚,自己真的不如猪狗了。想到此,他站起身来,向南边望了望,该回三湖看看父母的墓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