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夜入敌营(一)(2 / 2)
终于到了。
六儿闻着香味就寻来了,活脱像只半年没有骨头啃的赖皮小狗。
苍天呀!终于找到伙房了。
六儿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绝没有第二个—偷肉!
六儿隐在旁的帐篷后,发现这个帐篷外竟然有俩个金兵在把守……
六儿正在纳闷寻思,忽听“咵咵咵”几双大马靴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六儿暗叫糟糕,这肯定是金军的巡逻兵过来了;她虽然有点懵,但是当机立断,窜上去给了伙房门口俩金兵“乓”“乓”两掌,那俩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晕倒了。
六儿所幸把刚拿的酒壶扔在了地上,一下闪进了伙房的帐篷。
其实她刚才下手时忽然有点犹豫,那两金兵杀还是不杀,杀还是不杀?
人说盗亦有道,这次只为偷肉,不能杀人……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准则,苏六儿也不能例外。
这种准则在外人看来也许傻傻的,呆呆的,但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道德底线与操守。
再说这支金营的巡逻兵,一共四人,为首的叫做金扎吉——金国第二猛将。
他是大金国平西战区的最新一任统帅,昨天刚刚到任。
一个统帅,能够放弃休息亲自带领士兵巡夜……
是的,这就是金扎吉——一个年轻的老牌金国武将的习惯与素养。
金扎吉走到此处,发现安排在伙房外职守的两个士兵居然倒地不醒,他眉目紧锁,立刻抽出了腰刀。
正在这时,身后一个小兵开口了,“大将军快看,地上有个酒壶,这俩人准又是喝多了。”
金扎吉听罢虎目圆睁,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又喝多了?值夜时还敢喝酒?谁带的兵,好大的胆子。给我绑上,我要砍了他们!”
三个小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缩脖子,没敢搭茬。
金扎吉气的上前狠狠踹了几脚倒地的两个小兵,两人人事不省,毫无反应。
金扎吉气的络腮胡子乱颤,手指紧扣挥刀舞过头顶,“快说,不然我先砍了你们几个。”
三个小兵见大将军发威了,腿都吓得发软了;他们素来知道金扎吉雷厉风行,言出必行。
一个小兵浑身打颤道,“大将军别砍,我们说,是,是亲王的直系……本多哈的旧部。”
金扎吉登时目露凶光,厉声道,“本多哈?又是那个狗娘养的!”
刚才开口那个小兵,又添油加醋的补充了一句,“他带的兵都这样,值夜都敢喝酒,还经常喝醉。”
金扎吉一把揪住那小兵的脖领子,怒斥道,“你说的当真,今天岗楼值夜的难道也是他的兵?”
小兵垂下眼帘,惶恐不安的点了点头。
金扎吉一抖手把他甩在了一边,暴虐的嚷道,“简直是胡闹,跟我去岗楼,把这俩醉鬼给我带上。小个子,你留这好好把守,出了问题我军法处置!”
金扎吉留了刚才那个多嘴的小兵在帐篷外把守,带着两个,又拖着两个急匆匆走了;他们哪里知道,那两个兵不是醉了,是被活活两掌劈昏了。
金人长在寒冷的东北地区,为了抵御严寒,一向嗜酒如命。
正巧这俩小兵晚饭确实来了点小酒,没办法,天太冷又要值夜;可金人的酒太烈,晚饭时残留的浓浓酒气,竟还在他们的口鼻之中回旋,没有完全散去。
所以一向警觉的金扎吉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六儿缩在帐篷里,估摸外面大概有三四个金兵站在外面,他们离自己不过一两米之隔,只要掀开帐篷帘子进来,自己就等于瓮中之鳖了。
一想到被几个金兵在伙房内生擒活捉……
那得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情呀,死都不能死的光辉一点……
活还活什么劲儿呀……
外面几个金兵之间的对话,居然是金语夹杂着汉语,六儿看不见,但是她能感受到有人似乎非常恼火。
不会一怒之下突然闯进来吧,几把大弯刀切哧咔嚓,把自己砍成几百块……
死都不得死个全尸……
六儿的整个脊背上,顿时敷上了一层冰霜,小小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里。她连扇自己嘴巴的心都有了,出来办事你居然忘记带刀了……
简直是自动放弃了一切生还的机会……
六儿越想越怕,吓得暗自运功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也被那几个金人听了去。她宁心静气的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几双大马靴“咵咵咵咵”真的离去了,她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照理说,遭遇金扎吉,六儿应该没这么好命轻松过关。
要知道,这个金扎吉不仅力大无比,武功盖世;并且为人粗中有细,聪明机警。不仅如此,他还比较通晓汉地的语言和文化,绝对是个狠角!
但是人太能干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这个金扎吉虽是大金国响当当的王牌武将,可是金营平西战区的上任主帅本多哈,那也是草原上叫得响的一个大将。
人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金扎吉和本多哈俩人不仅同岁,还都是王侯家豢养的奴隶出身。所以,这俩人的明争暗斗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展开了。
值夜醉酒,被抓现行。
这绝对是个正经八百的处置说辞。
借此事,金扎吉正好可以杀杀本多哈旧部的威风,从而给本多哈一次非正面性打击。
要是中间没有这段插曲,以金扎吉的才智,肯定会进伙房的帐篷一探究竟,查看是否出现异常。
六儿无疑是幸运的,狗屎总被她踩上!
小丫头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意,刚才还吓得抖成一团……
她透过帐篷帘子的缝隙,看见外面就剩下一个小兵把守了;那人似乎不太强壮,瘦瘦的,八成是个伪军;反正个子不大,不费力气就能放倒。
有些人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
六儿就是这样的,不想着怎么快逃走,竟又惦记上偷肉了事情了。
刚才蹲着,烤肉的香味逗得她口水连连,只是一直没敢动弹,此时感觉安全些了,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六儿定睛一看:桌上似乎放着……她又伸手摸了摸……烤羊腿!
原来扑鼻的诱人香味就是这东西散发出来的。
六儿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好疼,果真没有做梦,她心跳加速,差点激动的晕过去。
要知道方圆几十里的肉都没了!
所有能吃的,甭管是兔子,耗子,袍子……就更别提什么猪,羊,牛了,统统没影了。
宋营里就于达于老头能吃上点荤腥;别的小兵天天窝头大饼馒头面条就着野菜啃,天天不带换样的。
平西战区大宋义军军营,属于老少边穷一类。
平日的军需,都是一些大商贾和有良心的官员百姓们捐的;还有很多是参加义军的士兵们自己掏钱买的,以及极少数从金军那缴获的战利品(多为破烂)。
来平西一个多月了,今天在金营这可算看见荤腥了。
头昏,好昏,天旋地转。
不找别的吃的了,就它了,扛两个烤羊腿回去。
六儿白天一见,发现爹的头发白了不少,人也瘦了好几圈。原来在家的时候,爹爹顿顿不离肉;娘更是煎炒烹炸,变着花样给爹做肉吃。
老苏是练武出身,年轻的时候就爱吃肉,无肉不欢;如今断肉一个多月,估计都馋死了。
六儿此行专程为爹来偷肉。
她出门时特地装了几大块油布和小细绳,准备包吃的;既然是偷肉来了,没装备怎么行。三下五除二,没两下就包好羊腿了,再用小细绳在上面一捆,齐活。
亏了点吧,刚才吓了那么一大跳,还得拿点别的东西走。
六儿顺手抄走了一把割肉的小弯刀,看不清这刀具体什么样,就感觉这小刀应该挺精致,挺锋利。
揣这玩意的时候,小六默念:神啊,仙啊,玉帝啊。原谅我带走这把刀,这是化干戈为玉帛。不是偷,绝对不是。
六儿把羊腿往肩上一扛,才发现这羊腿沉甸甸的;金人那边的羊怎么那么肥呀,肉一定很香。
如果有两个大衣服兜就好了,把羊腿揣兜里带走,岂不更方便。
如今还得用手扛着,遭罪。
六儿乐歪歪的,轻手轻脚来到帐篷口,门口还有一个把守,自己怎么出去?
难道用羊腿把那个大兵给拍晕了?
嘻嘻。
正在偷乐,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你是宋营来的吧。”
六儿立刻收住了笑容,气若游丝,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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