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何非是我?(上)(2 / 2)
“哼,你们一个个有何了不起的!再说我有那么难看吗?”
想到这,朱珏低头瞧了瞧。
宽松无带的白色布衣沾有血污,红色醒目的圆圈套数字新颖别致,光脚无履,黑麻做的七分裤早已破烂,已是肉光致致,难掩春光。头发倒是看不到,想来也应如醉酒才子般散乱狂放,间杂不羁插向天际……
“还不错……”朱珏丝毫不以为意,感觉尚算良好。
没经历过生死的人自不会明白,劫后新生,便仿佛两世为人。看世界人生,也已不同,若回观先前种种,那些应酬交际,繁华虚荣,都显得那么可笑,名利负担皆自心生,何以自己先前还那么投入,那些太累太累……
朱珏大难得脱,眼中只有自然天地,哪还在乎世人冷眼。“他人轻我笑我,毁我谤我,我皆由他。且看他们后日又当如何……”想着,步履更加从容坚定。
渐渐行至城门,路上行人也开始密集起来。人群远远望见他,都快速闪开,避至两旁--恰如摩西分开了红海。
朱珏信步而来,不疾不徐。
“这感觉,倒像是大人物们检阅校场啊!”朱珏很是享受,渐渐眯上了眼睛。
正行间,忽然感觉撞上了一人,忙睁眼,见是一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相貌普通,只是神情似笑非笑,耐人寻味。
按理说道上碰到个人很平常,但此时所有人都闪到了两旁,唯他立在道中,就显得有点突兀了。
不管怎么样,毕竟是自己撞了人家,道歉还是应该的。
“多有冒犯,小子无心。”说罢便要闪过。
男子仍旧当在前面,不为所动。
呃,难道是找茬的?
正寻思间,男子已然发话:“本就是我来找你,何来失礼之说。”
见朱珏疑惑,男子接着说道:“公子可是要出城,当是去潞州吧。我家老爷有话,若是公子今日要出城,不妨等上一天,待明日未时,在城郊燕然亭,老爷将亲自为公子践行。”
“敢问贵主是?”
“灵州陈太守。”
哼,果然是他!朱珏不敢迟疑,忙含笑答应:“原来是恩公所邀,明日必当赴约。”
见朱珏答应了下来,这人便将他领去了南城一家门面还算不错的酒肆,并告诉他吃喝住宿洗澡换衣服的钱都不用管,自会有人付账。之后那人便告辞,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馆舍。
……
“哈,那老家伙对我还不错。”
酒足饭饱,洗浴过后,衣着焕然一新的朱珏正对着铜镜自恋不已。
镜中人剑眉湛目,宽额丰颐,鼻如削,唇如蚕,颔光亮。虽年轻却不显稚嫩,既俊逸而又不失性格。锦服贴体,华贵不露纨绔;紫带束腰,更显得体态修长。头顶如意簪,发髻后两条天蓝锦带无风自舞……即使不算玉树临风,起码也是相貌堂堂!
“倒是像个世家公子。”
朱珏颇为得意。
可人若倒霉久了,居安也能思危。他并未陶醉沉迷于此间安逸,很快便陷入了沉思。
“这太守必有所图!今日为了救我,他亦担了风险。哼,别说什么体恤将士无辜,前面的人都杀光了,我也不比他们多什么。不过认真说来,真该多谢他救了一命,即便磕几个头也不为过。只是这帮大人物若无利益,岂会下顾结交我这等布衣。”
两年多来,朱珏早已历风沐雨,见惯人心。
“无利不起早,反常即为妖。我一无所有,无财无地,无名无权无关系。他这灵州的土皇帝何苦结纳于我?所图者何?也罢,反正自己一无所有,自然也就不怕失去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睡觉!”
想罢,至床前倒头便睡。
朱珏也真是累了,连续几天来的身心压力此刻全然得到了放松,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酣畅香甜……
注:(1)典出《史记淮阴侯列传》--“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但此文设定并非真实历史,只是借用相似的人名和相似的故事。所以此处非指韩信,韩信封的也不是韩王。滕公也非指夏侯婴。读者只当是平行时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