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此即，三不朽（2 / 2）
“赫拉克勒斯，真是一个完美的希腊式英雄啊，他自律、自我、自私，他心中只有自己……”
“赫拉克勒斯是不会做那种事儿的，我也相信这一点——”
苏尔伦仰着头大笑道：“只要不涉及到他，那么他就会独自在一旁高尚，而且不会影响到身侧的虫豸作恶，多么完美的英雄啊！”
“但我不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见到不公义的事儿，我就要管。”
苏尔伦双眸坚定且认真：“既然雅典娜、赫拉及赫斯提亚三位女神给了我无限的宠爱与祝福，难道就是让我旁观这世上的不公义吗？”
“我之前只对神明说过的话，现在终于轮到了对人去说的时候了！”
苏尔伦眯了眯眼：“这些该去见哈迪斯的虫豸，我总算是知道神明们为什么都不理解我了！”
神代已经足够美好了，不需要苏尔伦去拯救。
在这个无比富饶、美满的神代，即便是一户最普通的农户，家里也能够蓄养着成千上万头的牲畜，即便每天都不去投喂，家养的牲畜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完全不用人操心。
牲畜除了可以吃以外，还带动着许许多多的副产品。
牛出产牛皮和牛奶，羊出产羊毛，牲畜还可以用来祭祀和买卖，总之如果没有天灾人祸，任何一个人都能在神代过完极度完美的一生。
这种乌托邦、地上天国，正是苏尔伦一贯以来的追求，人类在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任何外在的救济，这就是最好的时代。
这个时代如此的美好，但这个世道却也是如此的野蛮与混乱——
之前苏尔伦对神明们报以偏见，认为是神让这个世界如此，所以才会愤怒的指责宙斯。
现在，他总算知道了，人本就如此。
既然只要不被野蛮无序的混乱行为所侵犯，每个人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那么，苏尔伦只要给这个混乱的世道立一个规矩，让混乱变得有序，让野蛮变得文明，这将会是最完美的神代。
“所以，神明们啊，请你们聆听我苏尔伦的意志吧！”
苏尔伦抬头看着天空，开口说道：“我将与众神立下新的契约，我将约束与规范众神，这是其一。”
神的确是回应人而存在的生命，这是神之爱。
可是若神明不再毫无底线的放纵，而是以秩序规范天地，那么这个时代就会美好很多。
神明不愿意做这种事，苏尔伦愿意。
“只要神明遵守规矩，并且愿意维护规矩，那么进而约束与规范人类的道德，自然也是水到渠成，这是其二。”
神与人是相互影响的二元，人呼唤神，神指引人，此为神代的基石。
如今的希腊神代，人的道德过于低下，神的指引过于放纵，形成了恶性循环的二元，使得强盗式英雄成为英雄的准则。
苏尔伦便要撬动这二元基石的一角，来达成良性循环的二元。
“统一思想，制定标准，确定规则，维护秩序，重塑世界，此为其三，我愿称之为三不朽。”
苏尔伦双目透射出如火一般的光：“在神代的一只蝴蝶，扇动的翅膀，即便在千秋万世之后，也将影响后世子孙，直至永恒。”
不管做多少遍尝试，苏尔伦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
改变世界，改变人类史，即便可能使得这个时代、下个时代、每一个时代都面目全非。
“……苏尔伦，你在说什么？你这样大胆的发言，会让神明发怒的！”
阿塔兰忒忍不住汗毛倒竖，即便她是希腊最强的女性英雄，但也被苏尔伦如此大胆的发言，弄得不寒而栗。
身为凡人，苏尔伦竟然想要约束神明？！在神代最为繁盛的希腊，神明才是统治天地的绝对法则！
神明不需要规矩，神明本身就是规矩！
“神明为何会发怒？”苏尔伦淡淡的说道：“我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儿！神明也应该要为我开心才是！”
要发怒早就该发怒了，何必等到现在？苏尔伦逐渐也有些理解了当初宙斯为何没有一道大雷霆将至轰杀至渣了。
更何况，他决定了的事儿，任谁也无法更改，这种主见，一直以来都是被雅典娜赞赏的品质。
身为英雄，岂能好谋无断？想法一大堆，却没有决断，或者是做出了决定，屡次三番的修改，这样的人，终归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罢了！
苏尔伦之前定下来的理念，如今终于长出了决策的花，哪怕非常困难，他也找到并制定了自己的行动方针。
苏尔伦说话的声音并没有避着谁，只要有心都可以听到苏尔伦的豪言壮语，他连神明都不怕，怎么可能怕被这船上的虫豸听了去？于是乎，苏尔伦的志向与理念，很快就被这阿尔戈号，船上的所有人知晓。
就连与苏尔伦最为熟悉，而且切实见过神明的阿塔兰忒都被吓得不轻，其余人就更不用提了。
他们既震惊与苏尔伦如此胆大，又畏惧苏尔伦的愚行，尤其是阿尔戈号此时正航行在爱琴海上，他们更加畏惧海王波塞冬因苏尔伦的狂妄而发怒，将所有人沉到海底。
但是，苏尔伦的实力不是假的，而且神明们居然没有来惩罚苏尔伦，一时间更是让众人摸不到头脑，也给苏尔伦镀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
毕竟，这个家伙是如此的冒犯神明，居然都没有招致神明的惩罚，这个苏尔伦，一定很得神明的宠爱！
这么一想，畏惧苏尔伦的人就更多了，他立下的规矩，一时间也被更多的人记在了心里。
……
……
阿尔戈号鱼龙混杂，弱鸡和大佬都在其中。
脚后跟，阿喀琉斯的父亲，佩琉斯也在其中，之前与苏尔伦打过照面的他，此时更加畏惧这个被众神眷顾的幸运儿。
此时的他还没有娶到那个必然会生出胜过父亲的儿子的大洋女仙忒提丝，此时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宙斯之孙。
而赫拉克勒斯，是珀尔修斯的孙女阿尔克墨涅的儿子，珀尔修斯则是宙斯之子……
还有其他人的身份和血缘更是乱七八糟，细算下来……
这玩意儿根本没法细算吧？亏了希腊不讲究辈分，不然深究下来真不知道谁是爷爷谁是儿。
佩琉斯很是仰慕阿塔兰忒，或者说这艘船上几乎所有的英雄，都很仰慕阿塔兰忒，这样美丽而又强大的女子，是不可能缺少追求者的。
他们也很是抵触与厌恶苏尔伦，或许也有阿塔兰忒的缘故，毕竟美丽的姑娘谁能不爱呢？
而阿塔兰忒却钟情于并不爱她的苏尔伦身上，而且不求回报的与他共进退。
佩琉斯倒是不敢和苏尔伦争风吃醋，他见到苏尔伦都自动退避百米开外。
但是苏尔伦一直都在拒绝阿塔兰忒，倒是让他有些贼心不死。
我怕死，但是我更喜欢漂亮姑娘。
其他英雄，其实也知道阿塔兰忒心慕苏尔伦，但依旧没有停止追求阿塔兰忒的行动……
其实这些英雄们根本管不住下半身，他们之前也追求过凯尼斯，但是凯尼斯现在其实已经成为了扶她，外表看上去像是美丽的女子，实际上却是一位无敌的男战士。
这是凯尼斯被波塞冬强暴之后，换来的赐福，尤其是现在身处大海，凯尼斯更是得到了史诗级的加强。
凯尼斯曾经是美丽无比的女子，故而被波塞冬强占，可能是凯尼斯让波塞冬非常满意，事后，心满意足的海神表示——我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凯尼斯故而回答——为了不再有这种遭遇，我不想再当什么女人了！
于是，凯妮斯被变成了无敌的男人，成为了凯尼斯。
佩琉斯、墨勒阿革洛斯、忒休斯等人全都在明里暗里的追求阿塔兰忒，其余英雄也是蠢蠢欲动，似乎全都忘记了阿塔兰忒在上船之前，展现的那一手眉间插花的神乎其技。
“你想要追求我？”
阿塔兰忒在去寻找苏尔伦的路上，再一次被佩琉斯拦住。
于是，塔喵十分不耐烦的说道：“我的规矩你们应该懂得？等到靠岸之后和我赛跑，输了就得被我杀死！”
“……不是吧？”佩琉斯摊手，有理有据的诡辩道：“那不是要和你结婚，才会有的死亡赛跑吗？我只是想要追求你，应该不需要和你赛跑吧？”
赛跑是不可能赛跑的，谁不知道阿塔兰忒的神速，这姑娘生长在森林之中，天生就是长跑的行家。
他们和阿塔兰忒比赛跑，最后肯定是难逃被杀的下场。
“哼！”阿塔兰忒冷冷的说道：“但是苏尔伦却在赛跑上赢了我，你们做不到的，以为就没别人能做到了吗？”
“我的长处又不在赛跑上！更何况苏尔伦又不跟你结婚！”
佩琉斯大喊道：“每个人天生擅长的东西又不一样，擅长长跑又不能说明什么！”
佩琉斯已经察觉了，阿塔兰忒这个家伙比较吃激将法，而且看不得有人明里暗里的不服苏尔伦，非常维护他。
“……”果不其然，阿塔兰忒很吃这一套，她停下了脚步，看着佩琉斯，冷冷的说道：“那么，你擅长什么？”
佩琉斯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不如来摔跤吧？”
就算跑步很快，就算射箭很强，但毕竟是一个女人，总不能摔跤这种力量与技巧兼备的活动，都比男人强出很多吧？
如果能在搏斗中展现自己的魅力，打动阿塔兰忒的话……
“我不可能和你摔跤。”
阿塔兰忒果断的拒绝，但她紧接着说道：“如果你依旧抱有这样的念头，那就来赤手空拳的较量吧，我会将你打的鼻青脸肿。”
阿塔兰忒空手格斗的水平相当高，只可惜没什么人知道这一点。
佩琉斯打的小算盘，很可能会让他吃一个大亏。——傍晚，佩琉斯鼻青脸肿的参加了伊阿宋举办的宴会。
有人起哄：“佩琉斯，你的脸怎么了？”
佩琉斯神色如常，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天黑不小心跌了一跤。”
“喝酒，喝酒……”
伊阿宋的宴会，理所当然的没有邀请阿塔兰忒和苏尔伦，因为此时的伊阿宋已经察觉到了，苏尔伦可能和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其余的英雄都收到了邀请。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发牢骚：“那个什么苏尔伦，你们不觉得他太碍眼了吗！”
“那有什么办法，他拿着赫准斯托斯打造的神器，还是雅典娜女神的学生，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喝嗨了的佩琉斯，这时候也不装了，打着舌头胡咧咧的说道：“还有那个阿塔兰忒，好家伙，打人是真的痛啊……”
“我可是宙斯的孙子，流淌着神王之血的半神，结果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还有苏尔伦身上有着多位女神的祝福，这两个人太强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想着正面冲突了！”
“那么，将他们赶走如何？”一个英雄提议道：“既然打不过，那么就赶走他们吧……这不是伊阿宋的船吗？伊阿宋船长说了算吧？”
“这个主意好！”
立马有人附和：“将那两个人赶走，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伊阿宋船长，那个传说中的金羊毛，我们必定会帮你夺到！”
伊阿宋也有点喝高了，他大声说道：“没错，我才是阿尔戈号的船长，这趟远征，我可是得到了赫拉的认可……”
“让他们上这艘船，是他们的荣誉……既然不知好歹，那就将他们赶下去！”
“对！”立马有人捧臭脚：“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阿尔戈号是充满荣誉的远征，怎么可能会缺少水手和船员呢？”
赫拉克勒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着伊阿宋说道：“我出去透透气。”
旋即赫拉克勒斯走了出去，他高大的身躯在甲板上晃来晃去，看似七扭八扭，却坚定不移的朝着苏尔伦所在的地方走去。
苏尔伦正在甲板上看着海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海航，苏尔伦已经克服了晕船呕吐的弱点，此时甚至还有闲暇欣赏海景。
“有人对伊阿宋提议，将你们赶出去。”
赫拉克勒斯站在苏尔伦的背后，说道：“苏尔伦，你是怎么想的呢？”
“很高兴认识你，赫拉克勒斯。”
苏尔伦头也没回的说道：“我想走，没人可以拦下，我想留，没人可以赶走……”
“他们想要将我赶走，从此没有人管辖，恢复那自由自在的卑劣人生，成为任由欲望放纵的无底线野兽？”
苏尔伦平静的说道：“呵~若是我连这群虫豸都无法约束，那又谈什么为众神立一个规矩？”
大不了把伊阿宋打一顿，船长？
你是什么船长？！
“苏尔伦，你很不一样。”
赫拉克勒斯深深的看着苏尔伦说道：“你居然是认真的吗……苏尔伦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真正的统治者，就是你口中的众神吗？”
“比如现在，我们航行在爱琴海上，若是海王波塞冬发怒，他随时可以掀起海啸和地震，让我们所有人丧生。”
“所以，这太可笑了不是吗？”
苏尔伦平静的声线带着铁一样的坚定：“神明的任意妄为，可以改变几乎所有人类的命运，而英雄们学习着众神的任性，也可以随意改变普通人的命运……”
“若是神明的行为都被规范，那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可以规避？”
“海啸和地震，将会成为一个自然运转的必然规律，而不是波塞冬的愤怒或者不高兴？”
“英雄们自然也就不必假借众神的名义，满足自己卑劣的思想了。”
苏尔伦并不畏惧赫拉克勒斯口中所说的神明发怒，因为他始终相信，神明都是爱人的。
神明诞生于人类的信仰，是人类的信仰和崇拜让他们受肉，获得了宝贵的真形与情感。
所以，神明必然是爱人的，只是神之爱，与人类理解的爱可能有些出入罢了。
“可是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赫拉克勒斯醉醺醺的声音说道：“神永远都是对的，神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神就是规矩，人类都要在神的规矩中生活，绝对不能惹的神明不快……这是希腊一贯以来的规则！”
苏尔伦终于大笑出声，他捧腹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了极远……
“赫拉克勒斯，有人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如今我问你——”
“从来如此，便对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