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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风声满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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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化店内黑魆魆一片,刺鼻复杂的香芬味充斥在整个密闭的空间内,那是由倒斜在地上的不同洗发露味纠缠散发出来的,其中浓稠的液体糊粘住了滚落的卫生卷纸,脏腻的脚印践踏着房间的每一寸。

卷闸门又重新拉下,白天不敢发出声响,陈玉艳开了一盏灯与张朝在无言中蹲下整理着。

“妈,不要整理了!”陈真想要拽起陈玉艳,有些哽咽,“他们不是要拍吗?那就尽管拍拍我们这幅惨样子好了。”

新闻报道后,陈真收到了母亲的短信,让她躲开记者们先不要回家,放学后她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等啊等,等到保安巡逻时告诉她要锁门了,才从学校里走了出来。如同孤儿一样,无处可去,她就那么背着书包无目的地一直走着,肚子饿到发痛,脚掌麻痹到没什么感知,也没有使她停下来。

陈真似乎早就习惯了动荡不安,习惯了越来越黑的夜晚,因为在她记忆里,很小的时候自己就跟着母亲如这般辗转,在夜色里颠簸,说起来今日这样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委屈。命运毫无理由地让她和母亲成为无罪的“逃犯”,随之逃命就变成了她们躲不开的课题。她真的渴望老天能够睁开眼看看她和母亲这幅惨样子,然后问问老天满意了吗?还要到什么时候?还要有多惨才算完。

“真真你去写作业。”陈玉艳拉着陈真往后屋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排着日常,“写完作业就快点睡觉,明天还要早点走去上学。”

作为一个母亲,陈玉艳深知如果她自己先表现出扛不住了,她的女儿会更害怕。

关上后屋的推拉门后,陈玉艳才转身看向陆斯回跟林漫,在丝丝抽气中,请求道:“我接受你们的采访,但你们可以不要报道任何关于真真的信息吗?”

“我不想叫人家戳她脊梁骨。”陈玉艳忍着泪,她之所以接受采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们向您保证,一定不会泄露陈真的任何私人信息。”陆斯回承诺道。

四台是唯一一家没有做诱导性新闻的电视台,陈玉艳跟还在整理的张朝对视了一眼,犹豫了几秒,再次确认道:“你们真的会如实报道吗?”“我们会。”陆斯回未采取任何话术,回答得简洁有力。

整理的窸窣声停下,张朝将旁边的塑料凳挪了过来让他们坐,然后畏缩在角落的阴翳处,林漫望着他的手抱着膝盖,左手无名指上缠着的绷带已被血渗透,裹不住的血腥味在点点弥漫着。

“你们的关系?”陆斯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被采访者的任何状态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大概是…”陈玉艳打起精神来,她知道真真一定在听着,她必须勇敢,可她在“朋友、亲人、爱人”等形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词语中,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同病相怜?”

陈玉艳惊疑的神色投向陆斯回,讶异于他的准确,她点了点头。张朝和陈玉艳第一次相见,是在一个午后,他在店里拿了卫生纸香皂要付钱时,无意间露出了自己被烫伤的手臂。柜台后的陈玉艳找他零钱时一惊,忙问他要不要紧,张朝却慌乱地将袖子扯下,连零钱都忘了拿就快步离开了店面。

时隔一个月张朝再来买日用品时,陈玉艳叫住了他。

“上次你走太快了,找的钱都没有拿。”陈玉艳的手里除了钱,还有一并拿着的烫伤药膏,“这个药顶用。”

张朝低头望着她手里的药膏,愣在了原地。

“你拿着吧,很便宜的。”陈玉艳塞进他手中,就接着去摆货物了。

胳膊上的烫伤其实差不多好了,或者说好没好,张朝早就麻木了,因为新伤会不断叠加在旧伤上,哪个又比哪个疼呢。

他盯着手中被自己捏得变形发热的那管药膏,一股热流没有预兆地流入了他惨淡的生活里。

张朝后来把每个月要买的用品分开来买,这样去她店里的次数便多了些,他会在她的店里多停留一点时间,躲避“家”的窒息。

陈玉艳也不赶他,也不问他,他们几乎不说话,直到三个月前那次报警后的第二天,人少的时候,张朝戴着帽子和口罩进了她的店里。

那次打得特别狠,胸腔的阵痛在他每一口呼吸间扩大着,陈玉艳对上了他夹杂着血丝的浑浊泛黄的眼球,心悸不已。

她立即向外张望了几眼,确认无人后关上了门,然后翻出了各种各样的药膏递给他。

张朝摘下了口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是身体先于思维的结果。

“很疼吧?”陈玉艳看着他乌青的鼻梁,血色尽失的嘴唇,“我知道,很疼的。”

这声音淡淡的,却让张朝的眼泪几乎在刹那间夺眶而出,他按压着胸口,黑瘦的身体摇摇下坠,悲戚的低哝声随之撞击着地面。

陈玉艳是带着女儿从她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丈夫手底下逃出来的。她相貌出众,一开始只要有男人多看她一眼被她丈夫知道了,回到家等着她的就是皮带下狠狠的鞭打。

后来她被直接锁在了家里,他的丈夫也愈发变本加厉,整日疑神疑鬼,喝醉了酒就拽起她的头发,把她逼在墙角往死里打。打得多了,陈玉艳不哭也不叫了,可是陈真长大了。

“妈妈,我们不能逃吗?”陈真才四岁,大哭着用她的小手摸着她布满血痕脸颊。

“妈妈,我不需要上学,我可以吃很少的饭,我不想你被打。”

“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保护你?”

没人教过陈玉艳怎么做,她的妈妈也只教过她“忍忍就过去了”这句话,他们口中说着“谁家都是这样的啊,男人难免动手啦”、“这是家丑你不要往外讲啊”、“他能赚回来钱就很好了,真真要上学,我老了要住院”。连警察也只是收了她丈夫的保证书,就半开着“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玩笑把他放了出来,而她那天晚上被打到下不来床。

陈玉艳觉得她这辈子该是要哪天被打死了,这是她的命。直到有天他丈夫的巴掌扇在了陈真的脸上,直接将弱小的陈真扇飞出去了半米远,陈玉艳脑袋顿时嗡嗡地响,她哆嗦地抖着拿起剪刀,趁他不注意深刺在了他的大腿上。

那血是黑的,在惨叫中堵不住地喷流了出来,男人滚转在地上,血染了一地,陈玉艳砸开了门,抱起陈真拔腿就跑。

在隆冬腊月里,她双脚赤裸,满身血污发了疯般地往前跑着。

那人没死,出了医院满世界找她们母女,只是有天晚上喝了酒,把一个女人错认成了陈玉艳,上去就薅那女人的头发,结果被那女人的相好和手下的小弟乱拳打死了。张朝听着她的故事就像听着自己的故事,之后的三个月他们仍然保持着距离,也在相互慰藉。张朝是个修理工,手巧,帮陈玉艳装好了货架,也帮陈真修好了自行车,陈玉艳也偶尔为他煮碗饭作为回报。

可即使再避人耳目,终究还是被刘美发现了。上周四张朝回到了家中,刘美咬牙切齿地问他刚刚去哪儿了,张朝不答,刘美暴怒地从厨房里抽出了菜刀,跺脚吼叫着又问他,是不是给她戴了绿帽子,是不是被陈玉艳这个贱货勾去了魂。

她嘈嘈地怒骂着陈玉艳,张朝像被刺激到某根神经,突然冲着她吼道:“她不是!她不是!”

有一个瞬间,刘美是惊诧的,一个终日蔫了咕唧的人竟也会为了别的女人有这样的一面,可转眼间,刘美就被彻底的激怒了,她丧心病狂地举起了菜刀,压住了张朝的手掌,砍下了他的无名指,将其视作对他背叛婚姻的惩罚。

“逃吧!”事发的这天早上,在陈玉艳看到他那惨不忍睹的手指时,毛骨悚然,只涕泗横流地对他反复说着,“逃吧!像我一样逃走,不然你会没命的!”

陈玉艳握着他的手塞给他钱,刘美却冲了进来,一胳膊将她抡在玻璃柜台上,她的嘴角被棱边割破,见此,张朝竭力用右手将刘美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刘美看到了他们相望着的眼神,在她眼里是种旁若无人的眼神,她失神了少顷,又随即发出了凶神恶煞般渗人的笑声,她就那样笑着站了起来,拿起了手旁的玻璃罐重力朝自己的颧骨处砸了上去,然后走出了门店。陈真要报警,陈玉艳却让她赶快去上学,等陈真走后没一会儿,就听到了门店外喧杂的议论声。

在陆斯回的询问下,听完了他们断断续续的讲述,林漫不寒而栗,她艰难地张开了口,问向张朝,“关于孩子”

她松开了刚刚紧咬的嘴唇,试图去探寻刘美的病态,“刘美早上提到了孩子。”

张朝终于抬起他耷拉的视线,哀切之情占据了目光,“孩子”

“过去的她不是这样的。”张朝牙齿打着战,“我们的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从餐凳上翻了下去没有救回来”

“医生说她没有机会再怀上了”张朝的泪无声地流入他乱蓬蓬的胡须里,“她没法再做母亲后,精神就不太好了,我知道她得去恨一个人”“得恨一个人才能活下去吧”

“这个人只能是我吧”

采访完回台里交了材料,已过凌晨两点,陆斯回跟林漫从大厅出来后,正面遇到了林白露。

“姑姑,你也在加班吗?”林漫晚上回想时也意识到了林白露一定也察觉到了刘美在撒谎,可是下午她为什么还是做出了那样的报道呢?

“嗯。”林白露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望向陆斯回。

这个眼神带给林漫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受,她无法领会到其中夹杂着的种种含义,却觉风声满楼。

“我们谈谈吧。”林白露在这里等待陆斯回已久。刚刚陆斯回跟金薇定了上午十点再播这条新闻,之所选十点,就是因为他需要时间跟林白露谈判,只是暂未与金薇言明,而现在,林白露已先一步亲自找上门来。

陆斯回侧身微微低头,对林漫道:“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林漫挥手拒绝,那种遇事绕道而行的习惯还在。

不详的预感在眼前摆明,她很清楚他们的谈话一定很关键,可是她一点都不想了解,因为幸福来之不易,以至于她甘愿做个“胆小鬼”,她说着往前走,“放心吧,我到家会给你们发消息。”

电视台都坐落在这一片儿,没几步路,林白露与陆斯回前往了二台,去了她的办公室,过往的记忆在脚步间不断闪回着。

“三年未见了。”林白露拉下了百叶窗,与他隔桌相对而坐,“这三年过得当真是度秒如年,物是人非。”

陆斯回一言不发地直视着她。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林白露也无心与他叙旧,“这条新闻你不能如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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