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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晚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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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实上前对陈执耳语几句,陈执终于点点头,归实复向邓佳望了望。

邓嘉会意,跃上屋顶,与张采嘱咐数句。复又来到纪嗣音身旁,冷冷道:“解药。”

纪嗣音好奇地看着他,说道:“安人都着这般补丁衣服的吗?”

邓嘉不耐烦地道:“我没功夫与你这小姑娘胡闹,若你再不给我,那几个伍家小辈就该被摔死了。”

纪嗣音笑着道:“是吗?这衣服虽是补丁做的,倒也不难看,安人都这般穿吗?”

屋中陈执骂道:“纪家女,莫要惹我翻脸。”

“陈校尉,只是觉得你这般轻慢手下,怕是难以成事。”

说完,纪嗣音便轻笑着给出解药,一边给一边道:“这解药有两枚,红的一枚服完后,要隔两个时辰再服蓝的。我看你是安人,跟那些然人不同。这才先给你解药,可不得唬人。”

这话似乎把那邓嘉逗笑了:“谁人敢唬你这个小妖怪。”

说罢,还不待纪嗣音反应过来,便跃上屋顶。把解药示于张采,张采立即便领着几位游侠离开,几个伍家小辈被弃在屋顶。

陈执笑着走出屋来,对伍和泰说道:“明日如果时辰凑巧,正是最后一次静宸满月,还望长公子不要负了良辰美景。”

说罢,便领着然人皆出屋去。

伍和泰拱手向纪嗣音谢道:“多谢纪姑娘出手相助,否则今日之事断难收场。”

纪嗣音则回说:“我也并非是为了就伍家,而且我刚到这时,一时判断不明,踢伤了郑公,也是颇有歉意。伍公子不必道谢。”

郑永宁这时道:“今日之事,发展到如今,都是小节罢了。我不知道老爷子究竟谋划了什么,不过今日之后,长公子你还要执行吗?”

伍和泰露出踌躇的神色,但终于坦然道:“景然相争,伍家持玉中如同闹市持千金,实在不可长久。”

郑永宁接道:“所以要把玉中在景然之间卖个好价钱,是吗?”

伍和泰点了点头,然后道:“原先是计划在宴席上直接杀掉然使,然后由父亲坐阵防守玉中,家中子弟和部分游侠跟着景使去投奔景国。毕竟景强然弱,景大然小。”

郑永宁这时哀叹说:“谋事最惧不密,不密则失身。我刚刚听说长公子您去景使院上时碰到了张采,从那时起,老爷子的筹谋我便害怕不成。今天下午然使一番大闹,长公子您觉得后天的宴上真的能杀得了然使吗?”

谭弘益却说道:“郑兄弟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况且说句诛心之论,你出身元南西沐郡,谁人不知道你是玉中最亲近然人的。”

郑永宁却只是苦笑:“谭兄弟说得当然有道理,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玉中归了然国,我这个平宁堡内总管武事的都教头,难道真的有什么好前程?我之所言全是对玉中的一片赤心。以今日的局面而论,玉中全部游侠加在一起,逼迫不了然国的四个人,后日的刺杀除非鸦婆显灵,否则断难成功。”

晏可际知道自己该说话了,便道:“不知长公子究竟想要投景?还是投然?还是首鼠两端?”

伍和泰当然说道:“既然把景使带到此处,那自然是投景。”

晏可际这时便道:“既然投景,那后日宴席然使便该杀,否则容我在此,如何投景?伍家在景地前程,我自然担保。但若如伍家还想寻旁路,现在便该杀我。”

此语说完,纪嗣音倒已经把剑拔了出来,玩味地盯着伍家人。谭弘益连忙站了出来,隔在郑永宁和纪嗣音身边,道:“两家都如此了,自然是盟友,何必弄些刀枪把戏。今日然使如此辱我,明日自当置然使于死地,但如何,毕竟要细细计议,不可盲动。”

晏可际道:“明日如何计议,你们伍家人自可细细计议。至于胜与不胜,你们不必忧心,景国自有计较。”

纪嗣音这时说道:“既然大家认为景国现下与伍家一体,在堡外未免怕然使各个击破,今夜我便同景使住在堡内,如何?”

“好!好!好!”伍和泰立马说道,“谭兄弟,速速安排一下。”

谭弘益马上接到:“已经安排好了,我把那男孩,女孩安排到了小西院中。”

平宁堡内被围墙隔成大大小小几十个院子,堡中主人们所居的多在西侧,安放在小西院中,颇见重视。

“那便好,今日还劳烦伍家人细细思量后日宴席了。晏校尉,请吧。对了,这是解药。”说完,纪嗣音便把解药给了出去,接着作势便把晏可际拉出这个小院,晏可际本来还想同伍和泰再谈谈,以定其心,但到这儿,也只得随着纪嗣音出去了。

出来便有仆人领着他们到小西院中去,现下堡中的游侠已经散了,四方都是一片寂静,仿佛今日下午那场生死之争就没发生过一样。小西院中比其景使的府院要小的多,但院中收拾得还算整齐干净,又早有仆役把用品,净水与晚饭送来。

陆丽娘与祝载阳已经吃过饭了,当晏可际与纪嗣音回来的时候,两人都在书房里,陆丽娘还在那里摹字帖,而祝载阳则在读书。晏可际饿了快一天,这会儿总算能吃上饭,同时他还有满腹疑问要问纪嗣音。

“纪姐姐为什么要那么快拉我离开?我觉得伍和泰还是摇摆不定。”晏可际道。

“你莫不觉得靠说就能说服伍和泰,我看那伍家长公子毕竟是个能做主的人。但若不能,你劝也没用。你又有伤,这几日又不好好吃饭,早些吃饭,然后按黄琮法练些功,再早早休息才是正事。”

晏可际却想到一事,便道:“伍和泰我不必说服,但笛文夷却需要。我得明白告诉他今日张采之所为,此人断不可执掌玉中,笛文夷应该能支持伍家长公子才是。”

纪嗣音想了想,道:“我轻功比你高明些,我代你去,你写个条子给我,我努力给你装出些天使威严。”

晏可际立马拿出一张纸,提笔写了“笛公”二字,便觉得不对,遂也不管什么礼仪,只写道:“笛文夷,漆左路有令,张采不可为玉中主,若你执迷不顾,则当成叛贼。”然后再在下面写道“漆左路宣传使,宣节副尉晏可际”。

自己这般假冒,以后朝廷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有惩处,毕竟这是要落白纸黑字了,不过此时哪顾得上这些。

纪嗣音看了看纸条,点了点头,自跃出院外,奔着景使府邸而去。晏可际自然也不能睡下,吃完饭后,自去看那本黄琮法。从知武牌分解的方法,使得经自己脉疼痛。晏可际打算找到几位师兄确认了再说,但就算不好修炼,记熟了,那也是好的。

但才翻看完两三章,便有人冲进院内,却是伍和节。从那晚初见面后,晏可际已经很久没有与伍和节对上过话,此时瞧他,倒没有初见时桀骜样子。

伍和节见面便开口道:“父亲死前可曾说过要让景使您照顾我一二。”

晏可际五味杂陈地盯着他,你父亲倒是说过要让我把你收到云亭门下,可我还没答应他就死了。后面我又答应了你大哥,现在我该回你什么呢?总不可能答个否,把你逼给然人吧?

但伍和节却不等晏可际回话,就道:“请景使务必救救我。”

就算他没说完,晏可际靠猜也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但他实在对这个偏远家族的内斗不敢兴趣,正要回绝时,却听到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晏可际一时无法,便道:“藏到床下去。”

那伍和节立刻照办,马上滚去床下。

此时敲门声已经把祝载阳给吵醒了,他已经将门打开,进来的是三位伍家游侠,领头的汉子晏可际还有些印象,乃是下午献剑给郑永宁的那人。这三人进来后恭敬地向晏可际行了礼,便道:“不知景使晚上可曾见过二公子。”

晏可际厌恶这个游侠,又想弄清情况如何再下判断,便不愿让这三人带走伍和节,只道:“未曾见过。”

那汉子复道:“二公子下落实在是万分要紧,如果被然人掳了去,难免生出事端。堡内经下午家主被害之事后,人心不安,长公子所以要二公子去问话,还望景使配合为宜。”

“如何配合?”

“我们想在院中搜查一二。”

“放肆。”晏可际怒道。

这三人只拱了拱手,并不理会晏可际的愤怒,就要搜查院落。

谭弘益却带着两人翻进院来,怒道:“花知危,你打算干什么!”

花知危,这便是那领头游侠的姓名了,但他却拱手顶撞道:“查找二公子。”

“那也不该到景使这儿查,长公子不可能嘱咐你们做这些事情,这完全是你们在越俎代庖。不过是要二公子回些下午老爷遇刺的话,二公子若歇息了或者不愿那就罢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捉犯人吗?”

“谭弘益,你莫要以为抱上什么景使大腿便可以这般对我等呼来喝去。二公子是长公子要见的,纵是冒犯了客人,那也是不得以的。况且伍家与景使已是联盟,对伍家好就是对景使好,你大可试试阻拦我们。”

晏可际则冷冷地盯着将要打起来的两拨人,心中迷惑不解。伍绍均应该就只有这两个儿子,伍和节一副窝囊样子,在此时节一定做不了伍家之主,伍和泰何必要处置他?这两拨人奉了谁的命令也端是难说。

但就在两拨人要刀剑相交之时,伍和节却从床底爬了出来,自嘲道:“反正你们打起来也要把这床掀翻的,不如我自己出来的好。”

花知危向前道:“长公子请二公子过去议事。”

晏可际却道:“二公子得留下,我有些事情问他,请长公子稍微等一等。”

拖到纪姐姐回来就行。

但花知危已经上前扣住二公子的臂膀,道:“伍家家事,还望景使勿要插手。”

晏可际一时怒极,也不顾运起黄琮法经脉疼痛,直接从知武牌中吸出一股真气,拿起石砚就往花知危头上砸去。花知危没想到晏可际突然发难,竟避闪不及,被晏可际砸晕过去,谭弘益连忙上去扣住二公子。

“你们两个,去告诉长公子,有什么话到我这儿问,都督遇刺我也在场!”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法,直得出院门去找人来。晏可际刚刚虽然威风,实则手臂痛极,祝载阳忙去拿药过来给他敷。这时谭弘益才道:“今天下午后,长公子怕极,一直在院中守着妻儿。结果传出要杀二公子,我一时担忧他仓促间犯下大错,这才过来扣住二公子,等会儿景使当规劝长公子一二。”

我如何规劝,晏可际心中一时苦涩,这归根结底是伍家家事。

但接下来到的却不是长公子,是郑永宁与张采。

郑永宁和张采还带来了一批游侠,这些人晏可际都在下午见过,他们进来后连忙将花知危扶起,又为他输送真气,如此弄了好一会儿,那花知危才醒转过来。见到郑永宁和张采,花知危连忙上前向两人请罪,郑宁远摆了摆手,让他在旁边侍候,然后郑永宁才上前来请向晏可际行了一礼。

郑永年竟与张采同行,晏可际这时已经汗毛直立,满心生疑。谭弘益也是一般想法,这时他把二公子紧紧拉在身旁,与另一边的人隔出一段距离。

郑永宁见双方这剑拔弩张的模样,苦笑道:“下午我玉中游侠还能同舟共济,到了晚上已是这般模样了。”

晏可际说道:“郑公何必作这番感慨,大半夜的二公子却来我院中避难,也难怪伍家游侠有这般模样。”

张采这时上前说道:“晏兄弟可还记得我昨日所言?”

“自不敢忘。但以今日之所见所闻,张公之言,是挑拨离间无疑。”晏可际回道。

“我之所言,从未有假。今日若非郑公相助,那刺客恐怕已经杀掉晏校尉了。”

郑永宁这时起身,跪在晏可际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红色铜牌,问道:“晏公看这块牌子可能知道些什么?”

晏可际看郑永宁行此大礼,不敢坐在椅上,当即起身,拿起那牌子,道:“这是知武牌,铜制的,烟红色的铜,内里异种真气又如此盛,应该是昆吾铜。方形,正面写楷体知武,背面写郑公姓名,和‘惟忠惟义’。这是五兴派的知武牌。”

郑永宁起身道:“今日黄昏时,谭兄弟说我是元南人,这不错,我是沐郡人氏。但我少时便因父母在乡间结仇,而避居玉中,久为此间山人。又逢玉中父老厚意,得以往五兴山,学成武艺,获此知武牌,可称知武人。虽然差家主甚远,但也足够保一方平安。”

“足下想说,你也受一道盟之恩,并无心向然地之心,让我安心是吗?这话可以直白说出。”

郑永宁又苦笑道:“景使,我并非此意。我玉中众人有如我者,出于然地而去景地学艺的,也有出于景地而去然地学艺的,也有生于兹长于兹的。我想景使知道,玉中非景非然不是没有由来的。我们既不想得罪漆左路,也不乐意得罪然人。”

“所以你们要逼迫我现在就离开玉中,因为我若留在这儿,那么玉中在明晚要么与景国决裂,要么与然国决裂,对吗?”

郑永宁坦然道:“正是这般。”

晏可际指着张采道:“那么你带着个然人来此是为何?让他看着你跟景使相通吗?而且,我为什么要把玉中拱手让给然人?还有,伍和泰是死了吗?你有何资格来此说这些!”

张采这时笑着拱手道:“景使,我是鸦飞山民,不受然皇诏令。但景使有此误解,也是自然。不过景使也该知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是所有然人都像陈校尉。陈校尉自然是英雄豪杰,但眼下局势,他居然意图化玉中为南然郡县,这必致灾祸。但邬将军和杨大夫则不同,他们允准玉中继续独善其身。所以只要足下走了,陈校尉就找不到机会逼迫玉中彻底倒向一边。”

郑永宁这时复道:“我们也不会让景使白来一趟,不好回去复命。我们之所以要走二公子,就是为了让他出来主持大局,今日之事,把长公子吓得不轻,他已经难以明判当前局势。我们马上就去让二公子面见长公子,由二公子暂摄大局,长公子的长子可以由景使带走,如果景使还觉得不够,景使还可以将玉台山地理详图带走。”

什么狗屁长公子不能明判,难道伍和节这个废物就能明判局势了?难道不是你郑永宁和张采想在背后主持大局吗?晏可际恶狠狠地想到。

“伍都督尸骨未寒,你郑永宁就打算做出这些事情,五兴派的忠义你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吗?”

“我忠于玉中,此心永无改。景使,请吧。”

说着,作势便要请晏可际前往长公子所在的院中。

但晏可际并没有动,他身后的谭弘益和随他而来的两位游侠也已经拔出了刀剑。郑永宁所想要得也太多,他竟然想凭借晏可际的权势去逼迫伍和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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