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诉情(2 / 2)
“我看到了你一路经历的事,也明白你幼年受的漂泊委屈之苦,才不顾一切地要娶你。想给你一个身份、家族、城池和北疆。我能给你全北疆全天下!我是喜欢你才想娶你的!不是为了什么该死的婚约。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隐瞒了最重要的案情身份事,在天下人面前给我致命一击,使我措手不及!”梁王愤怒地大喝着,暴怒之下像狂风暴雨似的砸碎了打翻了所有的桌椅神像。大殿里一片“哗啦啦”的倒塌碎裂声。
这句话一出口,人们都惊呆了。明前也惊呆了,梁王似乎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大跳。他停顿了下,激烈地喘息着,也震惊得不能自己。他在说什么啊。
小梁王身上带的那种永远矜持稳重的藩王形像全变了。表情由于极端的愤慨而变得鲜活生动。面孔发赤,眼神凌厉,势如疯虎,形容如凶顽的狮虎。那位在未婚妻和臣民面前永远体面、矜持和严守规矩的北地藩王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被愤怒痛苦失意死死纠缠住的青年人。他怒涛如潮地提着龙泉宝剑,手指咯咯作响,怒视着她惊慌又意外的脸。胸膛里翻腾着暴戾之气。真想一把抓住她摇醒她,一剑劈开她!把她隐藏着的真情实话都摇出来,看看她的脑子里和心里有什么。她怎么敢这样对他?!
他面目狞恶,重重地喘息着,想努力得镇定下情绪。却怎么也按捺不下激烈狂怒的心情。他看到了她惊慌的面容,禁不住讽刺地笑了。
藩王又嘲讽又痛苦地道:“是啊,喜欢你,喜欢着你!终于说出来了,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娶你的。跟钱啊,听母妃的话,跟遵守婚约,维护藩王的仁义名声都毫无关系!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才想娶你的。”
他痛苦得不能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从云城母妃面前?还是在大泰岭遇匪你来救我,是泰平镇你死而复生,还是在凤凰林里隔着人群傻傻地叫我别赌……我们已经不知不觉得走得这么久了,喜欢得这么深了。不知觉得记往了每一个共同经历过的时刻片断,人也变得这么牵肠挂肚优柔寡断。我居然会喜欢你这种狡猾阴险,惹出滔天大祸的女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该这样啊。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不合情理的怪异感情。莫名其妙地就喜欢上一个人。为她忧,为她喜,为她悲,为她怒,为她担忧痛苦得夜不能寐。虽然痛苦得难以自拔,只要一看到她,还是忍不住欢喜,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朱原显的脸僵住了,声音慢慢地低沉了。充斥全身的那种激情、愤怒、狂躁忽然都消失了,声音也嘠然而止了。他在做什么啊?他在说什么,他是一国之主北地藩王,居然在向这个满腹诡计已经欺骗过他的少女诉说衷肠。说他喜欢她。他一定是疯了吧。
梁王霍然惊醒,似乎被自己吓住了。他站在空旷无人的庙宇里,凛冽的夜风从门窗缝隙中吹进,吹拂着他燥热的脸庞身体。他觉得身体忽冷忽热,眼花缭乱,心情也恍惚迷乱极了。连带着四周的陈旧庙宇和神像都变得朦胧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他是北疆梁王,是背负着夺回中原皇位重任的藩王!怎么会变得这么莽撞、愤怒、沮丧、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对着这个貌似贤良却狡猾无情的少女说出了这些话。他竟然憋不住向她说出了这些话!
他是高高在上的星辰,是天上宫阙的神仙,是掌握着万里江山的人间帝王,世人对他趋之若鹜。天下人都仰慕着年青俊美的小藩王,父王母妃都宠爱幼子,京城的元熹帝也在暗嫉提防着他,把他当做威胁皇位的大敌。现在,一时间,他却像是从九天宫阙的天堂一下子坠落到了满是尘埃的红尘,从人间极贵的国主坠落到了一个为情所困,为情发怒发狂的青春少年。太可怕了。
不久前,他还傲慢地居高临下地对她说,他需要的是她的“讲道义”,这东西比起那些所谓的“情啊爱啊”的东西,更重要,更持久,更牢固。现在他却跌倒在尘埃中对她掏心掏肺地说:
——喜欢,
——爱。
朱原显一下子觉得全身都疼痛了。
月光迷离,照亮了大庙人影,也照亮了他以前深藏的不以为然的内心。他把它拿出来赤/裸/裸的看着……他疯了吧。
对面的少女站在柱子后的桌椅碎屑中惊恐地望着他。
这,小梁王强行按捺着心头的万千情绪,再也不能看她了。他神情黯然地涩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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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秋虫鸣响,大庙里外空旷寂寥,远方遥遥地传来了芙叶城的夜半钟声。月光笼罩着陈旧的庙宇和神秘神像。
少女慢慢地从柱子后现身,默立了半晌,神情莫名。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又闭住嘴。她悄无声息地绕过了破碎的桌椅,从怀里抽出很轻薄的纸包,放在了一张没倒塌的案几上。声音低得几未可闻:“这是我父亲让我送给藩王的信。”
小梁王背对着她,不想看她,只是冷硬地扫桌子一眼。神色又变了。明前纤手推开了案几上的信封。是两封。一封白纸封皮的信,一封蓝纸封皮的信。
少女的脸藏在阴影里,孤孤单单的站在大殿中央,看不清表情,只听到她哽噎的声音:“是的,我有所隐瞒。所以今夜把两封信都送给藩王了。蓝纸皮的是退婚书,在云城我曾送给藩王,藩王又退还给我。你没看。白纸皮的是道歉书,父亲说如果顺利成婚才能送与藩王。如今,我把两封信都送给梁王了。”
两封信?朱原显瞪着那两封信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