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人爱演戏(1 / 2)
天气已近酷暑,很闷热,就像是人们焦躁不安的心。天蒙蒙亮,刘府的客人们就陆陆续续地来到主院,向府内身份最高的梁王和公主请安了。
范明前带着丫环也来了。面上带着病后的少许憔悴,精神却很好,步履稳当地走进了主院。她穿着平日常穿的淡黄锦裙,乌黑的发髻上戴着成套的珍珠首饰,耳畔两颗龙眼大的珍珠耳环,衬着她的脸颊莹白圆润,很美丽诱人。人们知道她昨日小病了一场,纷纷地问候她。她一一点头回应,之后便向梁王和益阳公主请安。
小梁王端正地坐在主位上,穿着灰紫色锦袍戴着玉冠,衬着人瑞丽文雅。他今天没有佩剑,玉带上悬挂着一串白玉玉佩,正在看一份地图。听到人声抬头看去。顿时俊面为之一滞,目光一凝,人也停顿到那儿了。
明前脸带微笑,神情自如地向他行礼。她素来谦卑知礼,对着藩王未婚夫也保持着应有礼仪,一丝不苟地行礼。每次梁王看到她行礼都会让她免礼,不让她施大礼。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梁王手握着地图楞在太师椅上,忘了说免礼。他瑞丽的面孔变幻着,目光也有些闪烁,是一种惊疑又拿不定主意的模样。看着她楞住了。
刘夫人抿嘴笑了:“范小姐今天可真美,梁王殿下看呆了。”人们都笑了。
梁王才醒悟过来,看明前行了一半大礼,忙站起来扶她。他歉意地向她一笑,明前也正好向他微笑。这一下子,两个人都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梁王的态度明显缓和了,好像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明前又向公主施礼,益阳公主亲切地扶起她:“好妹妹,你天天这么爱行礼不累么?快起来,让我看看,这身浅黄衣裳真适合你啊,衬着你这位丞相小姐又端正又体面。呵呵,还是你穿最美了。”
明前含笑道谢。之后便在侧面座位坐下。脸不变,眼不抬,也没有接公主的话。益阳公主的眼睛浮过了一丝阴云。心里暗骂,脸皮可真厚!昨天才跟个野男人幽会,今天就装起千金小姐的架子了。
锦衣卫同知崔悯也走进门,室内众人的视线“刷”的集中在他身上了。崔同知穿了件深蓝色的织锦官服,黑色镶玉的官帽,面色沉静,身形灵活地进了门。先给梁王和公主施礼请安。小梁王含笑望着他,他身后的两位“侍卫”,北缰卓羽县的县令刘静臣和北方军黑麒麟营的王提督的面色都不好了。尤其是王芝王提督,愤怒地盯了眼外面院子站着的姜千户和柳千户,那两人居然还是一幅宿酒未醒的迷糊样子。
公主喜笑颜开,伸玉手扶起崔悯:“别多礼了,崔悯,快坐下。”她又是心疼又是哀怨地扫过他的脸。
崔悯客气地谢过藩王公主就坐在下首,态度稳健,与小梁王对视时还微笑了下。仿佛昨晚没有遇到小梁王那雷霆般的一击,也没被他的尚方宝剑劈中,没有受伤似的。小梁王也笑望他一眼,就继续看地图了。他一言九鼎,一剑劈过崔悯,事情便到此为止,心里再多的芥蒂和愤怒都放下了。
人们相互寒暄,气氛融洽。按照预订今日在谨州渡过最后一天,明天就要重新出发了。外面各位官员小姐的下人正忙碌地收拾行装,还有很多来送“送别礼”的本地官员们,到处乱糟糟的。小梁王也按照说好的要陪他们往北面走一程,经过大泰岭再回北方。谨州前面便山脉众多,人迹荒芜,经常有路匪大盗。
人们谈论得正欢,门帘一挑,小天师张灵妙游哉游哉地走进来了。人们立刻停住了谈话,神色各异地看向他,屋子里顿时冷了场。
明前最先看到他,心里涌上了一股愤怒。她还是信错了人!这个张灵妙是个忽悠人的大骗子。他的主意“千疮百孔”,差点害得她身败名裂没命了。他还好意思腆着脸出现?她愤怒地瞪了眼小天师,转开头,不去看他愧疚的脸色。
她一回头,却看见小梁王朱原显俊美的脸阴沉着,很是嫌恶小天师的样子。明前心里微奇,小天师怎么得罪了梁王?其他人却明白,昨日听经后小天师发疯了,扑上去死命地抱住梁王大腿大赞小千岁美貌无双。又是巴结又是跪舔的,足足纠缠了梁王三盏茶功夫。才被醒过神的藩王一脚踹倒,又被刘静臣拖出去胖揍了一顿。
人人眼光鄙夷,暗骂话该!即使梁王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有潘安宋玉之貌,你也不能垂涎三尺地动手动脚啊。就看梁王那个傲慢矜持的霸道模样,和统率北疆大军的疆主霸气,也没人敢调戏他的。小天师倒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好胆,不怕死。
张灵妙哀怨至极地看向了崔悯。是他逼着他抱梁王大腿的。崔悯也转开脸不理睬他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帐,闹出那么大的事非,他奔忙了一天一夜,使尽浑身解数,在梁王面前现了原形,还输了一剑差点闹出人命。这个惹祸精还有脸来?他马上就要挖出他的老底了,等他弄清楚他的底细,就第一个抓住他动大刑。
益阳公主更是气得柳眉倒竖,狠瞪着小天师,恨不得伸出玉手抓烂小天师的脸。这家伙跟那个小贱/人成一势了!合伙玩弄大家,把大家骗到了芙蓉池,让丫环装小姐的嘲弄人们。他是来耍大家的吗?还做出了抱梁王大腿的丑事,公主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一旁的刘谨州也脸色不善。昨天他的府邸里进了贼,他派了他的能兵悍卫们大肆搜捕,却一无所获。在藩王公主面前丢了脸,都是这个小天师交友不慎引起的。若不是他是公主带来的清客,早就打得他招供是内应了。
一屋子人对他怒目而视。一向凭着一张巧嘴指东话西指点天机、哄骗众人信服的小天师张灵妙终于栽了,没人理他了。他那张比城墙拐弯还厚的厚脸皮一红,灰溜溜地转了一圈就走了。他终于在车队混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