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香消玉殒（1 / 2）

身体悬空的感觉十分微妙，如一辈子所有苦痛得到彻底解脱，又如短暂人生的瞬间剪影似的一幅幅快速掠过，看到动人处，不免热泪盈眶。

又在一瞬之间，她看见远处尹帆滴落的两滴泪珠。

恍然间，她知道，她错过了一个不该错过的人。

数十米开外的尹帆，悲痛欲绝，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除了声嘶力竭，虽也相距甚远，但他分明看清了叶芳满含热泪的双目。

北风还继续地刮着，雨还继续地下着，两个湿漉漉的泪人深情对视了1秒，还未分得清是友情还是爱情，然后她的身体就此陨落，坠入湖里。

奈何尹帆还不能奔跑得足够快，他已经用尽最快速度，奔向舞柳湖。

到达湖岸，没有丝毫犹豫，“啜”地一声扎进冰冷的湖水中。

湖水刺骨的寒，刚泅入水中，他已觉力不从心，手脚僵硬不听使唤，麻木的感觉传达至脑中枢，甚至大脑也一并麻痹。

他时刻告诫自己要坚持，绝不能放弃一丝希望，因为他知道，若连他也放弃了，她将永远地离开。

而且关键在于，有她，才有了他。

他奋力在湖里摸索、找寻、挣扎，奈何天意弄人，明明平日里温柔以待的湖水，今日竟如此万般凶险，已经过去小一会儿时间，仍未找到叶芳的踪迹。

他急切懊恼，自责，仿佛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

刚才就不应该让她朝那个方向走，他本有足够的时间去阻止一切的发生，然而，他却选择了侥幸，他竟然赌她不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毕竟，因侥幸而犯下的错，最是捶胸顿足，且结果难以弥补。

他浮上水面，希望从她可能漾起的涟漪找到一丝线索，然而，整个湖面波澜荡漾，他自己掀起的就足以淹没她微弱的涟漪，更别说万千从天而降的雨点所荡起的千万层波澜。

他不得不再次憋足一口气，猛地潜入水里，拼命地往湖底沉，一米，两米，直至湖底。

又过了好一会，他奋力憋在胸中的那口气已经不能再维持尹帆在水里太长时间，但他依然没有上浮的意思，毕竟一上一下花费太多时间，他实在没有时间了。

不听使唤的中枢神经系统，无法控制思绪，记忆碎片又在翻飞。

尹帆彼时站在天台边缘上，虽然楼层不高，仅仅5楼，但立于边缘，还是会让人心惊胆寒的。

“尹帆，你不能再往前了。”叶芳站在尹帆身后3米左右的地方劝慰着，她也不能再往前了。

“你不要过来了!我求你了。”尹帆像是在警告叶芳，然而自己却痛哭流涕。

“尹帆，听话，快从上面下来。”

“不，我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会懂，你们永远都不会懂！”

“尹帆，我想去了解你，但是倘若你一直把封锁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没人能够理解你。”

“没用的！没用的！”他声嘶力竭，“大家就是因为了解了我，才不能进入我的世界的。”

“那不是真正的了解。”

他没有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大家都讨厌我，说我是怪物。大家肆无忌惮地辱骂我，用石头砸我，对我吐唾沫。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尹帆情绪有些失控，哭声渐而增大，情绪也越发激动，而身体也随着抽噎有了明显的晃动，如果他脚上稍不留意，也许下一瞬间，就此坠楼。

“尹帆!尹帆!”叶芳郑重地喊了两声尹帆的名字，目的是迫使他能冷静下来。

果然，她的目的达到了。“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她瞪大了眼睛，真切地希望他能从她眼里看见一些东西，“你看见了吗？”

他，奋力摇摇头。

两人相距较远，远远看去，眼睛不过是一个点罢了。

然而，不交心的话，面对面都不能看得清楚的吧。

她慢慢一点点地靠近。

“难道你看不到我眼里的真诚吗？这才是出自真心实意的朋友的态度。”

她的话显然起到了作用。

他有所感触，虽然从叶芳眼里尹帆看不见什么东西。噢！不，能看见东西！那是他自己。

她接连深情说道：“尹帆，我不就是你的朋友吗?难道你不把我当作朋友了吗?”

她向他抛出了世纪难题。

他本是整件事向前推进主导者，可这会子全然被她占据了主动。

他瞬间陷入了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