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现实（2 / 2）

陈文还没到四点就被喊醒去择菜了，说是准备早饭。这陈文就想不明白了，在他那个小县城，就算最早也不会再六点之前吃早饭，搞不懂为什么大城市的人都起来这么早干什么，算起来他好像只睡了四个小时。陈文拖着还没彻底清醒的身体和头脑，用睡眼惺忪的眼睛试图辨识烂菜叶和新鲜菜叶，几次差点摔倒。

没想到，五点的时候还真有人来吃饭，而且还不少，陈文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发现这个时候来吃饭的都是一类人，带着安全帽的工人，估计工地就在这附近，要么就是家在这。他们黝黑的皮肤模糊了他们与真实年龄的界限，但也有一些人依然可以看出他的年龄，大概二十上下，陈文竟有些庆幸自己的工作好歹不会被太阳晒着，他们估计在夜里走路都得带上手电筒，要不然很容易就被人撞到。佝偻的背像是屈服的姿态，一身几乎快成抹布的，到处都是水泥印的衣服挂在身体上还在勉强解释着它的用途。

陈文接受的教育是不允许他看不起这样的人的，但其他人好像并不这样，好像比他们更尊贵些，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有时连筷子都不给他们，他们只好求他们拿双筷子，而那些人似乎乐在其中。陈文看不下去，却又没有胆量说出来。都是为了生活，凭什么瞧不起那些需要风吹日晒的人。

这种情况很快就没有了，到了中午来这里吃饭的人个个神采奕奕。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浓妆艳抹，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着他们不凡的气质，说话还爱夹杂一点英文。这个时候服务员面对他们的时候就会毕恭毕敬，像伺候老爷一般。但伺候完依然会嘴碎几句，应该是在骂他们，有几句还让陈文听到了。

“妈的你以为你怪了不起的啊，呸！”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陈文正在等下一个份菜的时候被一个管事的叫去后厨刷碗。

“不是叔，我是被安排端盘子的。

“你他妈叫什么叫，你个临时工还有理了？你他妈记住，你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赶紧给我滚去后厨！”

陈文又被安排到一个女生旁边，这下他看清了，还是刘小艾。

“怎么又是你！”两人几乎同时说出来。这次陈文长记性了，即使是昧着良心，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可吃不消那一棍。边刷边嘴里念叨着“罪过，罪过。”把旁边的刘小艾逗笑好几次。

“你笑什么？真是的。”

“你好可爱。”刘小艾微微笑着低声说。

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又被叫去端盘子了，他在送餐的时候发现他服务的那个人手上的手表有些不对劲儿，就多看了几眼。

“好看吗？盯着看。没见过世面怎么了。”他不屑地说，顺便还把戴着表的手腕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说：“劳力士，见过吗？看再多时间你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哈哈哈哈。”

“这手表的指针好像不动啊。”陈文小声地说，但愿他没听到。但他错了。

“你他妈说什么！妈的！真他妈晦气！操！没见过世面就不要乱讲！”那人气冲冲地骂道，然后就跑过去结账走了。动静闹得把管事的惊了过来，知道是陈文惹气了顾客后就对他破口大骂，又让他滚去刷碗了。

“呦，怎么又来了？”刘小艾说。

“关你什么事。”然后他就生闷气地刷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