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圣陵禁区(2 / 2)
巴克亚列继续道:“第一条是蒙古政府将这块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列为圣陵禁区,不得派遣军队与考古人员进入,也不得引资招商,进行开发,必须保持原貌。第二条是圣陵禁区之内的所有税赋都由四大王族的第一继承人收取,但在国家有紧急情况时,必须提供支援。而第三条则是,为了防止四大王族的人产生野心,想与政府作对,除了最简单,可以用来打猎,杀伤力不大的马枪之外,绝不允许拥有现代化的其它武器,否则的话,将以阴谋颠覆政府罪论处,哪一支王族违背,就将派出军队镇压,并把为首者处以极刑。”
张浩天默默的听着,跟着道:“那普通的老百姓能不能进去?”
巴克亚列道:“当然能,他们并不知道那里是圣陵禁区,只知道这块地方有野蛮部落存在,进入之后凶多吉少,而圣陵禁区本就偏僻,既不是交通要道,又没有特别的资源,普通的蒙古老百姓一直很少去的。”
张浩天立刻道:“好,那我就进去一趟,看能不能找到我身上图案的来历。”
巴克亚列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而你还是应该从给你纹身的人查起,圣陵禁区与外界几乎处于隔绝状态,每年只会举行两次用牛羊及手工品与外界交换必须商品的大会,我对里面的情况是非常不熟悉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王族之中,绝对有蒙古族的纹身大师存在,但数量绝不会多,你去找到一个,他应该会给你指引的。”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去取了一付蒙古国地图,用手指着地图,详细的给他们讲解前去的路线及注意事项。
听到巴克亚列讲完之后,张浩天就示意周雪曼起身,站立道:“多谢你了,巴克亚列馆长,我准备一下,明天就会启程。”
巴克亚列点了点头,将他送到了门外,然后右掌捂于胸前,身子半弯着目送他离去。
周雪曼向后瞥了一眼,低声道:“浩天,这是蒙古族的下人对高等人的礼节,看来他真把你当做王爷了。”
张浩天却没有回答她的话,一直走出了图书馆外,仰望着辽阔无垠的天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脚下踏着的土地,也显得很虚浮,他是谁,他到底是谁,如果他不是张浩天,又应该是谁。
瞧着张浩天的神情,周雪曼叹了一口气道:“浩天,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无论你是中国人还是蒙古人,那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上官玉梅和戚静茹她们几个就不要你了?”
此刻,张浩天情不自禁的摸着自己胸口的血狼,眼神渐渐的犀利起来,沉声道:“如果按巴克亚列所说,我的纹身很有可能关系着一段血仇,那我就更必须寻找到自己的来历,要是真是有血海深仇,如果不报,也枉刻了这头血狼在我的身上了。”
说话的时候,他不敢去想像自己的父母,他宁愿相信,他们都活在人世,就算他身负血仇,也是指别的事。
瞧着张浩天脸上忽然露出骇人的表情,这样的神色,周雪曼曾经在他杀死雷神的那一刻看到过,心中猛的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见到不远处还有一幢和图书馆差不多的建筑,依稀辨认楼顶挂着蒙古国家博物馆的字样,就拉了拉他的手臂道:“浩天,别想了,你既然是蒙古人,就要多了解一些蒙古的历史,我们到博物馆里去看看。”
张浩天便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向前走去,周雪曼瞧着有人向自己和张浩天望来,这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主动拉他,此时就像是挽着他一样,赶紧放下了手。
不过张浩天此时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跟着她在广场里走了两百来米之后,便上了数十级台阶,走进了另一处雄伟的建筑—-蒙古国家博物馆。
博物馆是不需要用门票的,两人走了进去,当慢慢的看完十个分馆,却不由得都沉默不语。
与中国民族大一统史观不同,蒙古国人并不认为自己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博物馆在不同展厅里是这样叙述自己国家历史的:匈奴帝国,鲜卑帝国,柔然帝国,突厥人建立的突厥帝国、蓝突厥帝国、维吾尔帝国及最后的蒙古帝国、满族统治之下的蒙古、革命前夜的蒙古、共产主义时期的蒙古与民主化后的蒙古。在看似千奇百怪种类繁多的展品背后,实际上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即向参观者证明自己国家民族的正统性与唯一性。博物馆展厅的历史排序,无疑是想告诉参观者,蒙古国是自古以来中亚各个帝国的合法继承者,历史上各个帝国的统治者或是蒙古人的直接祖先,都与蒙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千多年来,中亚的居住者、建国者与统治者的后代,便是现在的蒙古人。博物馆告诉人们的,并不只是蒙古人对国家正统的申述,还有他们对外来统治者的态度。中国在这里被当成一个侵略者的角色,用来批判。
在这些展厅里,强调着清朝对蒙古的军事征服,还用图片加实物刑具的方式,刻意突出满族统治的残酷、黑暗。甚至有一段描写更是赤果裸地表现了蒙古人对中国商人的愤恨,写的是“中国商人充斥乡间,从牧民手中以低价收购皮革、羊毛、骆驼毛等商品,再将这些商品高价卖出,迫使蒙古人负债累累,由于牧民不能读懂中国商人的账本,中国人因此很容易耍花招,蒙古人经常反抗他们的压迫。”
用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看完了所有分馆的展厅,两人重新走出了博物馆,周雪曼已经是一脸的激愤,道:“我看过资料,苏联控制蒙古以后,没收佛教寺院的财产,摧毁庙宇,逮捕喇嘛,基本上毁灭了藏传佛教。后来蒙古出现反抗苏联的行动,苏联当局便开始在蒙古进行清洗迫害,有三万六千人死亡或失踪,而当时的蒙古只有七十三万人,一个国家非正常死亡的人数达到了百分之五,在世界史上都是非常罕有的。而在文化上,蒙古也遭受到了清洗,传统蒙文被改为俄罗斯式的斯拉夫文字,隔断了他们自身文化的传承。这是一个民族的耻辱,可是在博物馆里,提都没有提这些事,对于中国,实在太不公平了。”
张浩天心里已经想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或许骨子里都有欺软怕硬的秉性,凶悍如蒙古也不例外,苏联人无疑是比中国人更残暴的,可是他们却接受了对方的文化,与他们相近的还有日本,这也是一个凶悍的民族,可是在被美国征服之后,虽然语言文字保留下来,但美国文化却极深的影响着他们,就像是一位哲人说的“历史永远是现实的拐杖,现实才是行走着的双腿。”在这个世上,对于凶悍者,是无法用道理去说服的,有时候实力与强权才是唯一的真理。
穿过了广场,还没有到晚餐的时间,两人便招了一辆的士,坐着车绕着乌兰巴托转上一圈。
傍晚的时候,的士司机带他们开上了乌兰巴托的博格达山,张浩天与周雪曼并肩站在山顶,俯视着乌兰巴托,张浩天这才知道,为什么蒙古人对与中国近代的交往会透出嫉恨,其实那一定也有说不出的恐惧。他眼前的整个乌兰巴托,甚至还比不上s市的一个区,而在这里,却聚居着这个国家接近一半的人,与十三亿的中国相比,他们的确是处于弱势的,毕竟过去那种仗着一两个万人队就能够长驱直入,纵横南北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如果只是向蒙古国的人宣传中国民族大一统的思想恐怕也是没有什么实际效果的,因为曾经蒙古族也征服过中国土地的上所有民族,甚至会说中国是蒙古的一部分,所以,要让蒙古回归,只有两条道路,强大的经济影响力与武力征服,前者现在已经有了效果,而后者估计中国政府很难做出决定,目前也只能维持现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