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赛点(2 / 2)
皮洛士掏出水囊一边仰头畅饮,一边悠然地拨马回到阵列。
他仔细感受着那清冽甘甜的液体滋润干枯的口腔和喉咙,一上午的紧张和疲惫都无影无踪。
痛快!
不过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种“痛快”很大程度上不是来自情势的转折,而是来自被他鄙夷的马其顿方阵战术遭到惨痛挫败的现实。
是那种看到顽固的蠢人因为自己的愚行遭到报应时的“痛快”!
我们不妨恶意的猜想,或许安提柯军的方阵跟着一起烧起来,某人会感觉更痛快也说不定?
昂————!!!
联军一方,过于皮糙肉厚的战象终于也逐渐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烧烤了!它们甩着长鼻,发出或痛苦或惊慌的嘶鸣!
在火焰的威胁下,这些巨兽终于抛弃了他们小心翼翼的行动纲领,开始横冲直撞!
它们摇着头、挥舞着獠牙,或是冲向对面的同类,或是盲目的四处践踏!
和同类迎头相撞的,装裹锋刃的象牙在冲撞中折断、粉碎,青铜的装甲和盾牌扭曲碎裂!
四处践踏的,要么踏入己方方阵,踏得血肉横飞!要么冲向对面的阵列,将抵挡的长矛挤得根根折断!
有的战象背上,象奴及时以大锤铁锥处决了这失控的巨兽,有的却连同象轿里的射手一同被摇下背去,还有的早就被纵火罐直接命中,烧成了火人!
安提柯军这边的战象也不好受,虽然没有被火焰灼烧,但对面的混乱也一定程度上蔓延过来,这些胆小而缺乏理智的畜生也跟着混乱起来,不少桅斗甚至在剧烈的颠簸中损坏、或是上面的投弹手直接从上面被甩下来……
整条战线,因为纵火罐和战象造成的混乱和杀伤,变得十分曲折起来。
在有的地方,安提柯军的整个战团的战线都出现了大角度的倾斜——往往是右侧——沿着被烈焰破坏的敌军方阵一路深入;有的地方居然反而出现了倒退。
因为这样那样的情况,战团内部往往还能维持战线的相对平整,但战团间的缝隙却在越来越扭曲。
原本是战象和白盾兵在这些缝隙处坚持对抗,此时越来越多的轻步兵汹涌的填补进来。
而此时联军的方阵遭到重大破坏的情况下,战象也损失大半,但因为战象的失控和火焰的蔓延,后面的兵力一时之间居然难以支援上来。
马其顿方阵固然是愚蠢、笨重、毫无人性同时又十分难以出现溃败的方阵,而联军的阵列虽然遭到重创却也仍然有充足的厚度,一般情况下,离彻底奔溃还很远
——但那是在战线完整的情况下。
双方的战线到了这样犬牙互错的地步,已经只能靠轻步兵来维持断裂处,但轻步兵确实是一种脆弱的兵种。
所以可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其实都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长达十个斯塔德的战线,随时有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导致某一方出现局部溃败,然后迅速蔓延至整条战线上。
要分出胜负可能还要很长时间,也可能就在下一刻。
除此之外,还有不知跑到哪里去的双方骑兵主力,也是很可能在一瞬间就决定战争走向的因素,而且这个因素对于联军一方是大不利的
——骑兵主力之间分出彻底胜负几乎不可能,但双方却是在联军背后交战,所以一旦对面没有缠住德米特里,让他仅仅一部分的骑兵跑回来,就会导致联军的失败。
但联军一方仍然有牌可打,便是那三百头战象。
但这张牌怎么打却是个问题。
皮洛士看着对面依然巍然不动的骑兵阵列,不由得有点敬佩对面的指挥官,同时又有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