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理医生(1 / 2)
做任何事都要当机立断,否则机会一闪即逝,你就再也无法达到目的。
现在小夏深刻地体会了这一真理。
她应该昨天一回到事务所里就和主任提出换人接手这件案子的事,可是她没有。结果今天一早,当她得知主任因急事出差去了,她就知道她不得不继续勉强下去。在这个地方,没人敢在主任没有点头的情况下自行安排任务,也没人敢在他公干的时候电话打扰他。
除非她辞职!但是她将再也找不到好工作,而且她也不能这么报答潘主任的知遇之恩。
她心里堵着解不开的情绪,昨夜又噩梦连连,不知道怎么办好。以前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去找她的免费心理医生排解排解。所以,她利用午休时间直接敲开他办公室的门。
万里,三十一岁的男人,十四楼心理诊所的医生,高大精明的外表,却有一双鹿一样善意清澈的眼睛,能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赖。而因为她帮他打赢了他的离婚官司,因为他们在同一栋大厦工作,,更因为他身上温暖安全的气息,他们成了朋友。
“又鬼压床?”看到她眼神的散乱,他问。
“心理医生有时很讨厌,早知道以前什么也不和你说,你就不能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吗?”
“看来我说对了,是鬼压床。”万里故意逗她,“可是现在是休息时间,而且我又不是你的心理医生。”
“你的脸上写着你是我的朋友,兼职‘免费’心理医生。”
“哦?还写着什么?”
“写着岳小夏可以为所欲为。”
“既然这样――行啊!我请你吃午饭,楼下街拐角开了一间拉面店,又便宜又地道。走吧!”
他了解她,事实上他的工作就是了解别人的心理。而对于小夏,他在了解之外多了一层朋友间的喜爱。他知道她在人声鼎沸的地方容易放松,会很大程度上恢复她活泼的本性,有助于她的心理调节。最近她的压力太大了,特别是接手了那件轰动全市的血案之后。他很想帮她。
“你说我该怎么办?最近我睡眠严重不足,都长皱纹了。”他们在嘈杂的拉面馆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边吃一边聊。
“不用太担心,据统计百分之四十左右的人都有睡眠障碍,俗语里的‘鬼压床’只是其中一种。”万里安慰小夏。其实他对她的状况有些非理性的怀疑,但在未证实前他不想吓坏她。
“那是不是要检查一下心脏?”小夏被拉面辣得眼泪直流。
“据科学的解释,鬼压床现象是由于睡姿不良导致的血液循环问题。而定期检查身体是好的习惯,不过――你不是又麻烦他老人家了吧?”
“是啊。”小夏点点头,“我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每当危急关头我就会冲口而出那句佛号。”
“所以我早说了,你的胆子很小,八字又轻,容易撞到邪秽,可是你被逼急了后很有些刚勇之气,又和地藏王菩萨有缘,总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万里轻松地笑,不想传达给小夏任何不好的心理暗示。其实他很担心,依以往的经验,小夏频繁出现鬼压床等噩梦现象后就会有点危险的事发生,她自己虽然浑然不觉,但每次都好像是有什么最终替她化解了一样。但这次的情况会和以往一样平安解决吗?这和那个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看你说的什么话?你可是社会主义的医务工作者,不是卜神问卦的风水先生。同志,注意立场!”
“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中有百分之八十几相信上帝的存在,可见科学探索和精神信仰毫不相干。我本人喜欢逻辑性的东西,不过对非理性的现象也不排斥。”
“演讲得真好,可是你真的相信有鬼吗?”小夏坦然地问,不担心嘈杂的人群中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角落。
“鬼?这和你那个案子有关?”万里皱皱眉,“还是你乱猜?”
小夏迟疑了一下。
“我不该透露案情给不相干的人,可是你是我的心理医生,应该没有关系。”她为自己找到借口,然后把昨天的事和自己的感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万里。
“既然你那么不喜欢接手这个案子,何必勉强自己。这样对你和你的当事人都不公平,为什么不找其它人做?”万里建议。他相信小夏说的话,但他也知道她相当敏感,所以不能排除她不准确的评断,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找个神经坚强的人来办理这件充满血腥的案子。他相信这不会很难,毕竟这件案子太轰动了,虽然没有经济效益,但声名效益很大。事实上,他曾无意间听到长空律师事务所其它的人谈论这件案子。那些人认为,办这件案子根本不是坏事,因为无论输赢都会有很高的曝光率,主任把这件案子给小夏去做实在是太偏心这个‘低能’的拖油瓶了。
“我今早就想和主任说这件事的,可是他竟然临时出差。我真是倒霉透了!而且这样张口很难,觉得很辜负潘老师,难道我不知道他要悉心栽培我吗?我还这么不识抬举!”小夏很没有形象地捧着碗喝汤,“我就是心里矛盾才和你谈谈的,否则我现在就是和主任说过了,我也会觉得自己又做错了――选择本身就是让人后悔的。”
“总觉得自己选另一个可能会更好是普遍的心理现象,你不用自责。”
“那么我该怎么办?坚持下去还是趁早放弃?”
“这不是放弃和坚持的问题,是你自己想不想继续做下去。如果勉强自己会做得更糟。你们主任又不是不回来了――”万里完全以朋友的立场说。
“可是就快开庭了呀!”小夏说,“其实我是倾向放弃的。很没出息是吧?可是我真的很怕下一次会见。而我又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是对李景明的不负责和对主任的没良心。”
万里安慰地拍拍小夏的手。“为什么还要会见?”
“因为那天他实际上什么也没说,这叫我怎么辩护?我必须听听他对那件事的描述,还想知道他到底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法律救济!其实――我认为在进入诉讼程序后应当申请重新鉴定他的精神问题。”
“我在报纸上看过相关报道,据说他被认为有心理问题,但并没达到精神病症的程度。也许他昨天的表现只是伪装,想让你救他,让他逃避处罚?”
小夏毫不犹豫地摇头。
昨天她的感觉太深刻了,排除了一切伪装的可能。她挽起盖住手腕的袖子,露出白晰手腕上触目的青肿,“看,昨天他抓的。以他的体力,除非有邪劲,否则我会伤得那么厉害?再说,只要他还是人,正常的人,他怎么能那么残忍?而且还是对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