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年的追问：“那个女生”是谁？（1 / 2）
从一开始见到她，他就一直都在寻寻觅觅。每当那个时候，他常常就会有种自己是否会这样一生都寻找她的错觉。他担心，担心自己忙忙碌碌，却最终无果，可又停不下那一双不停地寻找她的目光。那时，他只觉得自己正青春年少，一切都刚刚好。
寻寻觅觅
那个时候，陆然刚转校过来没几天。他一进班就看见齐霄一人用着两个座位，就直接坐在了齐霄旁边。
年轻的男孩子总是很轻易就能够成为好朋友。
齐霄只记得，陆然第一次问他有关女生的事，是在一回他俩刚从校门口买烤串儿回来的时候。
俩人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一边走，一边吃，一边聊着学校门口的各种荤素小吃。
陆然忽然凑过来：“哎，刚刚那个楼下的女生是谁啊？”
“嗯？”齐霄正低头吃着肉夹馍，一阵儿诧异，他俩上一句不还在聊学校门口哪家的羊肉串儿好吃呢吗？怎么忽然就
陆然兴奋地一口就将羊肉串儿捋了个干净，伸手一指：“就花坛边那个！”
齐霄往花坛边一瞧，哪有什么女生！
“哪个？”
“”陆然无语地瞥了齐霄一眼，倍感无奈。就是齐霄这吃一口肉夹馍，另加一抬眼的功夫，人家的背影都已经看不见了！
那是他记忆中陆然对“那个女生”最初的追问。
似乎就是从那以后，陆然向他问“那个女生”的次数就慢慢地多了起来。
陆然：“欸？刚刚从那边走过去的女生是谁啊？看起来很眼熟啊！”
齐霄：“哪个？”
陆然：“就那个！就那个！”
齐霄扭脸一瞧，前面一群女生正乱序走远，一脸茫然。
某日的课间，陆然正看到窗边有个人影，突然地喊了齐霄一声：“喂！”
齐霄正看书，头也没回：“嗯？”
陆然看着窗外，眼神都不带挪一下地拿胳膊肘捅了捅齐霄：“你看，窗台外头站着的那个！”
齐霄正忙于手中的大题，嘴上“哦哦”地回答着，眼睛却没离开过桌面。
“是谁啊？哪个班的？”陆然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始终没有回应。他一回头，发觉齐霄还在看书，急的直接掰着齐霄的脑袋转向窗外。奈何，人已走远，齐霄只看见了一个头发梢儿从窗子框边掠过。
如此几番，陆然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一天，下课铃响，一直沉睡的陆然被铃声惊醒，直起了脑袋。
只听老师一声：“下课。”
他看见前面第三排靠窗临路的座位上站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他见过多次的身影，是她！
陆然脑中一道闪电划过！
“啪”地一声巨响，陆然激动地拍了桌子，站了起来。那声音在这刚刚下课，还十分安静的教室里，实在太过突兀，太响了！惊得正在收拾教案的老师以及全班同学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同时看过来的，还有她。
他看见，那个正刚好站起身的女生，朝他回头看了过来。
她回头了！回头了！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他终于在这么近的距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那一瞬间，他那延续了俩月的寻寻觅觅才终于有了结果。他心中的一口气也终于舒的顺畅了。在这之后的很久，他都觉得，命运真是莫测；他也觉得，那一瞬间，实在如梦似幻，叫他难辨真假。之后的很久很久，他也始终记得那一瞬间从窗外打进来笼罩了她的那片阳光，温暖，明亮却不夺目，似乎照亮了他的半个生命。
自那以后，陆然就总是笑眯眯地一副春心挂在脸上，黄粱梦不愿醒的模样，沉醉在他心中女神气质与美貌的沼泽地中，不可自拔。
经此一事，他十足十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一下子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竟然跟他一个班，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可是，此事由齐霄来说，却是“你整天不来上课，怎么会认识同班同学！”
陆然只能愤愤不平地说：“我是特长生嘛，文化课上多了也没什么用”。
不论如何，他终于找到了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阴差阳错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事有阴差阳错。
这差错中的最大差错便是，那齐巧儿是个货真价实的学霸，而且是那种顶尖的学霸。这也是陆然装模作样地跟班里的各个同学打听来的。打听前，他还有些故作轻松，生怕被其他同学看出来他真正的心思。可是，这一问，他才晓得，原来，他根本不必花什么心思去打听。这位齐巧儿，学霸得很有名，除了像他这样的不常上课的特长生，没有人不知道她的。
学渣是无法轻易入得学霸的法眼的。尤其，是齐巧儿这种集美貌，智慧于一身的顶尖学霸，尤其，是陆然这种文化课始终垫底的超级学渣。
在这齐大姑娘的眼中，陆然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与她绝对毫无干系的路人，是她很难在意，也绝对不会在意到的那种路人。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专注于学习，一个耽于吃喝玩乐，毫无关联。也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们有所联系。
一天的课间，陆然眼见着齐巧儿出了教室，他便计上心来，紧随其后也出了教室。之后，他看着离开教室的齐巧儿的背影，就嘴角弯弯地站在教室走廊守株待兔。他准备，今天先在这里跟她认识一下。想到这里，想到几分钟后的他们的未来，他不由地笑了出来，可他又怕别人看见，就赶紧低了头，笑得暗戳戳的。
不一会儿，齐巧儿就回来了。
眼看着女神回来了，朝他一步步地走过来，陆然渐渐地紧张了起来。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
陆然抓住机会，站到了她的面前，手举到了半空中，准备以一个同班同学的身份给她打一个十分日常又很自然的招呼
谁知，齐巧儿眼见自己的面前突然有人跟自己走了个对脸，她便反应十分敏捷地，身体一侧，躲了过去，直接走了。
万万没想到的陆然，眼瞧着这“匪夷所思”的结果，看着齐巧儿从他身边走廊过去，他当场目瞪口呆，手都僵在了空中，呆愣呆愣地，活像一只招财猫。
刚从厕所回来的齐霄刚好看到陆然有些奇怪地在走廊里站着，还一边侧着身子，看着教室门口的方向，齐霄觉得挺有意思的，就三步并作两步起跳，扬起自己刚洗过还湿淋淋的手“啪”地跟陆然击了个掌！
陆然猛然惊醒，默然地看向齐霄，满腹的惆怅，满眼的委屈，差点没哭出来！
他与她之间有太大的差别，却几乎没有任何一点相似共通之处。这样的天壤之别，这样残酷的差距，最终造就了这样一个十分现实的结果出来——任凭陆然使劲浑身解数在她面前死命的晃荡，齐巧儿都从不曾留意过，一次次地从他面前，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从容走过。在她眼里，那不过是普通同学的玩乐，没什么好在意的。她甚至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而在他看来，他在她面前，似乎连道风景都不是。他甚至觉得，她从自己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就好像是一根走廊里的柱子一样，没有任何存在感。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陆然本来想着，只要自己多在她面前出现几回，引起她的注意，然后再假装路过地在校园里，走廊上，教室里多打几次招呼，友好一点，这样一回生，二回熟，一切的一切，自然就都会顺理成章。
可他此刻才知道，自己关于她的一切想象就真的只是纯属想象。他这才刚开始，就发现自己已经失败了。她好像就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而那个世界里，只有她，还有她的课本，试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而他对于课本，并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很深的了解，也不能就此与她产生什么关联。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失败，而且是这样彻底失败。他想，即便会失败，也应当是在两人认识后并在关系进一步发展的过程中逐步凋亡，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还没有认识她，她也没能认识自己，他就已经败在起点了。
他原以为打败他们未来的，最多不过是性格，却没想到，居然是成绩！他看着桌上的一摞书，悲从中来，不由撇了撇嘴，尽管，并没有流下眼泪。
次数多了，陆然渐渐就觉得有些自卑了，泄气了。他越发怀念起他第一次在花坛边看到她时，她站在光芒里的样子。
那时候，他正跟齐霄在校外买了烤串儿，一边吃，一边往校园里走。那时候，清晨的阳光还很温柔，它就像是一只轻柔的手，轻轻地穿过了她的几缕发丝，缓缓地落在了她的鼻尖，她的脸颊。她那时正低眸看着花坛里的一株尚带有露珠的玫瑰出神，一动不动。垂下来的发梢距离那露珠不过短短的几厘米。晶莹剔透的露珠正乖乖巧巧地躺在玫瑰花瓣上，闪着光芒，却是猛然间向下一滑，润湿了花蕊。
“巧儿！”不远处，一个女生喊道。看着花朵发呆的女孩子忽然回过神来。
这一喊，也喊醒了正看呆了的陆然。他赶紧抓着齐霄问，那个女孩是谁，却一转头，再看过去时，花坛边早就没了她的身影了！
只剩下三五成群的学生们，在校园里，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想到这里，陆然觉得，自己还不如那时花坛里的一朵花，至少那样的话，她还会多看两眼。
慢慢地，慢慢地，备受挫折的陆然就有些颓了，他天天趴在桌子上，没什么精神，像一只打架打败了的猫。
梦中的那人，和白痴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事有回旋之机。
在他已经颓废的某一天中午，他正午睡，一转头，眼睛眯出了一条缝来，他竟意外地从他那刚刚打开的半个眼睛缝儿里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那张脸！
“哇！”他迷迷糊糊地在心里感叹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早些天我天天想梦见你都梦不到，现在难道是老天爷见我可怜，所以赏我一个梦吗？”他想想，又觉得不对：“不会吧？他要那么好心，怎么不给我个机会？难道他是要我在梦里跟你告个别，见你最后一面吗？”
想到这，陆然心中一阵悲戚，觉得自己很是可悲。突然睡意全无了。他狠狠心，将梦中的自己，眼睛一闭，硬生生结束了这美好的梦境。索性不睡了，他打座位上站了起来，刚一睁眼就看到了正真真切切站在齐霄身边的齐巧儿。她正站在齐霄旁边，俩人似乎在讨论一道数学压轴题。
原来，不是梦。
“喂，她刚刚来找你干什么？”陆然看见齐巧儿从齐霄座位旁离开，他不由好奇地发问。
齐霄随意答道：“没什么，就问了个题。”
“问题？”陆然很惊讶，“她可是咱们全级前十，全班第二，她还有要问的题？”
齐霄只繁忙地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之后，他愣了愣，又十分好奇地问了齐霄一句：“什么题？那你会吗？”
齐霄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哎，你说她那样的水平，应该去问老师啊，再次，也得去问咱们班第一啊？干嘛来问你啊？你也不一定会啊，对吧？！”陆然自顾自地分析
“你排名多少啊？”陆然突然想起了这个重点问题。
齐霄瞄了他一眼，无声地打鼻子里“哼”了一下，以示轻蔑，并没有理他。
中午放学的时候，陆然拎着饭缸路过班里墙上贴着的排名表的时候，他特意地看了一下齐霄的名次。可是，他找来找去，怎么也没找到。
为了防止他喜欢的菜被别的同学抢光，他就赶紧走了。但他后来吃过饭后，回教室的时候，依然不死心。于是，他又凑到排名表前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惊掉了他那一双2的超人类眼球！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他才刚趴到排名表前，“齐霄”二字就从左上角的位置晃进了他那2的余光里。
齐霄居然是第一名！
半晌……陆然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哇！”
这个消息对于陆然来说，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了。他一直以为，齐霄，只是普通的学生罢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全班第一坐同桌！陆然很惊讶！
与此同时，他也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决定，要通过齐霄来拉近他与他心中女神的距离。他想，至少，他可以在两位学霸解题时，在一旁旁观。怎么也能混个脸熟吧？
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他都特别、更加地喜欢跟齐霄凑一起。因为，他觉得这样能大大增加他与女神见面的几率。这个方法起初确实还有点作用。但奈何，他成绩不好，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能一天一天愈加明白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差异。
尤其是齐霄与齐巧儿讨论解数理化题方法的时候，任凭他再往旁边凑，再努力地融入讨论问题的队伍，那些公式，方程式，听的他头都炸了，脑汁儿都绞干了，他却仍然总也听不懂，半句话也插不上。每当那个时候，他都总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自己是白痴”的感觉就愈发地清晰且深刻无比！他越是在旁边听，就越觉得尴尬。真的好尴尬，尴尬得他都站不住脚了，恨不能往地缝里钻。
而他梦中的那个女神虽近在眼前，她却从来也没留意过他，对他从来都是一眼掠过，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