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伏击（1 / 2）

第二日，天还未破晓，这支锦衣卫小队再次冲破逐鹿县北门，直奔林莽而去。

林歆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一马当先踏上了泥雪交融的山径。在辨认方向的同时，他把眼睛和耳朵用到了极致，探查着四周一切可疑的动静。

小路很窄，将将够一匹马的宽度。林歆的小腿不时地擦过两旁的植物，先是积了雪的低矮灌木，后来随着小径的上行，换成了萧瑟的枯木。

晨雾漫漫，树影幢幢，压得所有人不敢出声。

就这样沉默地前进了半个多时辰，路稍稍宽了些，能容两匹马并行。而那夹道的树木只留了一边，另一边是悬崖峭壁，虽不算高，但也令人心惊。

“叫后面的兄弟们小心跟上，留神马蹄上冰打滑。”林歆回头，低声对身后的千户吩咐道。

千户也压着声音回道：“要不让兄弟们下来牵马而行？”

林歆摇摇头道：“在这种野径荒路上，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马匹高大，容易遮挡视线，下马步行反而危险。”

千户便服气地一拱手，扭头传话去了。

林歆望着前方哈了口热气，白雾很快散进了空气里。

他的心里此时闪过百般盘算。若对方在这种地方设伏，可真是一抓一个准。身后跟着的七位兄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稍有不慎就会翻下悬崖，那当真会进退维谷、束手就擒。

若只有他自己呢？

林歆微微眯了下眼睛。

那千户刚刚把头扭回来，就看到前方的同知大人朝他勾了勾手。

他轻轻夹了下马腹，追上前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林歆微微倾身，轻声道：“我若没有记错，下了山就是谷城吧？”

“是，大人。再之后应该就都是平原了。”千户点了点头。

“那就好。”林歆忽然扭过身子，面向身后的锦衣卫们。他高声道：“兄弟们受累，这山是我们去军营前的最后一道坎，咬咬牙便能歇息了！”

锦衣卫们低低地吼了一声“是”，声音里充满着雀跃。

林歆微微一笑，接着道：“只是这雪后的山径泥泞难行，以我们这样的速度，怕是过了午时都下不了山。且不论人会不会冻僵，若到时冻倒了马匹，可着实难办。”

他扬起鞭指向前方，平静道：“这样吧，我先往前探路，一刻之后，下一个人加速跟上，以此类推，直到所有人都能跑起马来。若遇到岔路就原地集合等待指令，先下山的人也会在谷城门口等着后来者。听明白了吗？”

千户却微微皱了眉头，小心翼翼地进言道：“大人啊，马匹其实不怕冻……哎！林大人！”

还不待他说完，林歆已经打马扬鞭，一溜烟消失在了雾气里。

钦差大人这一路上的古怪太多，千户已经懒得细想了。他只得乖乖闭上了嘴，依令领着其余兄弟小心踱过这段悬崖。

甩开了队伍的林歆绕过一个弯后便慢慢减了速度。天地间终于只剩他一个人的呼吸。他缓缓抽出那把失而复得的绣春刀，握在手里像要求个心安。

刀身反射出雪和日光的闪亮，就像是吸引乌鸦的珠宝。

他扫视着周围的荒凉，竖起耳朵捕捉一切微小的动静，又在心里默默祈祷无事发生。

就这样大约又走了快一刻钟，通过了最危险的路段，眼见就要到山顶。林歆暗暗吐了口气，悄悄笑话自己怎么如此疑神疑鬼。

在一片静谧里，身后遥遥传来了马蹄声。林歆侧过头看，果然是那一直跟随左右的千户按吩咐跟了上来。林歆的心微微安定了下来，便准备放慢步子稍作等待。

便在这片刻的休息中，林歆放慢了喘息——好像有点太安静了些。

下一秒，他倏地一夹马腹，骏马嘶鸣着奔了起来，把远远跟在他后方的千户吓得一愣，不由得勒了下缰绳。

他看清了，在同知大人动作的同时，路边的灌木里忽然伸出一把长剑，就砍在马蹄刚刚跃过的位置。

千户立即明白了林同知近日来的警觉，立即调头，疾驰而去寻求后方的兄弟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