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云墨(2 / 2)
事实上,蓝齐该管云绎子叫一声“师娘”的。这在云墨阁不是秘密,但在蓝齐心里就是疙瘩。
师父遇到云绎子是七年前的事,那时蓝齐还在师父身边,云墨阁还叫“白黑阁”。
蓝齐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准师娘。可是云绎子待蓝齐极好,甚至比她亲师父还护短,所以蓝齐也不好把“忘恩负义”写在明面上。
自两年前起二人共同掌管祈都事务之后,云绎子负责的情报门算是蓝齐的上游。二人打了上百次配合,情报门提供的消息从未出过差错,倒教蓝齐更不好意思找茬发作,只得僵在这里。
在燕飞看来,自己主子对云绎子无声的抗议只体现在了老死不和情报门往来这一点上。就好像一个小孩大声嚷着“我不会吃你的糖的!”幼稚,且毫无说服力。
唯一就是蓝齐的态度连带着她暗杀门的三个忠心的手下也跟着不搭理情报门的人,包括燕飞。
但好在情报门的三位首领是墨望和云绎子分别招来的。而且丝绦作为消息集散地,也不完全归云绎子管辖,大部分情况有问必答。只有在拿到重大情报,或需要布置机密任务时,首领才会去问云绎子的意思,因此总体保持着中立的平衡。
蓝齐虽不认识云绎子的人,但和墨望点的首领“青鸟”及丝绦里的其他人关系都很不错,倒也不至于误事。
疑点盘到了僵局,前堂及时传来的铃铛声提醒着二人又有患者来访。思绪就此被打断,无事医馆还得接着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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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亥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深秋九月的风颇不讲道理,扰得月亮都忽明忽暗。
无事医馆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但只言片语还是从虚掩着的门缝溜到了外面。
“我说主子,你这说话不算话啊?每天一到酉时,你就说头疼无力动弹不得,为此我已经替你理了一个月的药材、擦了三个月的桌子、记了一年的账了!给工钱的都不敢这么使唤吧!”
燕飞把抹布一扔,忍无可忍指着躺柜台上碍了他擦桌子的蓝大掌柜大发牢骚,“我说,您要是真病得起不来,我给您开副药喝着去?开药这活儿我也熟啊。”
“胡说,昨天就是我理的药材。”蓝齐躺得舒服,还晃了晃腿。
燕飞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哎呀我说好哥哥,冲咱俩这过命交情,‘替’这个字听着多生分呐。”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蓝齐继续拖着调子撒娇。她知道燕飞最吃这套,反正又不会真和她动手。
“行,那您把铺子都给我吧,改明儿我‘替’您看诊行不行?”燕飞嘴上还在骂骂咧咧,但手上已经又认命地把抹布捡起来了。
蓝齐笑眯眯地看着他洒扫,嘴上得了便宜还接着卖乖:“好哥哥,再帮我倒杯茶好不好?壶就在门口……”
她视线所及,只见一只正在推门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进来一个人。
林歆皱着眉,往柜台扫了一眼,然后走了两步拎起桌上的茶壶,原地转了一圈,终于开了口:“茶杯?”
蓝齐人还躺着,眼睛笑得更弯了。她伸手够到了柜台里面的杯子,往林歆的方向一举。林歆便真的走过来给她倒了杯茶。
离近了看,那握茶壶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如果握着的是染血的刀,该会更好看吧。蓝齐心想。
那把藏在暗室里的绣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