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指点迷津(2 / 2)
“诸位,诸位,大消息!大消息!”
突然传来的喊叫声打断了赵德昭的思索,赵德昭回头看去时,却见一名文人打扮的男子快步跑上了二楼,冲着之前那桌拼命吹嘘赵光义门生柴成务的文人大声说道:“就在刚才,名满京城的柴成务柴大才子,与几位朋友现身在了金明池!还在金明池的湖心凉亭之上,留下了一首新作的诗词!”
这一桌文人明显都是柴成务的粉丝,听到了这话之后,没有一个不是大声惊呼,纷纷说道:“柴宝臣到了金明池?还在金明池的凉亭里留下了诗词?这摆明了是在公开宣布,他今年穿定了红袍啊!”
“兄台,柴大才子的诗词你抄来了没有?能不能念来让我们听一听?”还有粉丝这么要求。
来报信的文人没有让柴成务的粉丝们失望,很快就从袖子抽出了一张纸,大声说道:“都静一静,静一静,且听我念柴大才子刚才在金明池新做的诗!”
已经被内定为本科状元的柴成务确实名头不小,听到有人要念他新作的诗词后,不见大堂里的客人纷纷安静了下来,那些坐在雅间里的文人士子也纷纷起身出门,走出雅间倾听柴成务的诗词,赵德昭和安德裕也停止了交谈,把目光转到了那名抄来诗词的文人。
那名文人明显也很享受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先是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才大声说道:“诸位,柴大才子这一首诗,是写给前朝著名孝子淳于公的,还是一首七绝!”
仔细的介绍了柴成务诗词的背景后,那文人这才摇头晃脑的念道:“九霄析命降丝纶,荣列青宫听侍亲。著甚显通天上籍,循陔重看每边春。入为鸳鹭行中客,归作烟霞象外人。一自二疏东去事,唯公千载断芳尘。”
“好!”
那文人才刚念完,酒楼上就爆发出了一片喝彩声和鼓掌声,不少人还大声说道:“好一句唯公千载断芳尘,简直是把淳于公为了奉养父母自愿放弃官职的孝行形容得淋漓尽致,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柴成务的这首诗确实写得不错,就连心高气傲的安德裕都忍不住鼓了两下掌,不过让安德裕意外的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赵德昭却是神情淡定,似乎对这首尸非常不以为然,安德裕便忍不住好奇问道:“贤弟,伱对柴宝臣的这首诗怎么看?”
“没什么了不起,仅仅只是堆砌华丽词藻而已。”赵德昭的回答还真不是在狂妄自大,读过无数后世惊才艳艳的名诗名词,柴成务的这首诗在赵德昭眼里确实算不上出色。
“贤弟大才,想不到这样的诗词,都难入你的法眼。”安德裕微笑着恭维了一句,又看看那些正在拼命吹捧这首诗词的柴成务粉丝,安德裕脸上突然露出了嘲讽神色,低声笑道:“二王爷为了让世人知道他有伯乐之才,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因为就坐在安德裕的对面,所以他的这句嘲讽之语虽然声音不大,赵德昭却听得清清楚楚,也马上就明白安德裕同样看出了这是自己车神二叔安排人演的戏,便笑道:“兄长法眼如炬,二王爷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他有识才之能,确实费了不少功夫。”
安德裕笑笑,又说道:“不过柴宝臣也当得起这样的吹捧,就愚兄这几天与省试考生的接触来看,这一次省试能够从他手里抢走状元红袍的人,恐怕很难出现。”
虽说与柴成务无冤无仇,可是为了与车神二叔争宠抢风头,听到这话后,赵德昭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兄长,那如果这一科你也参加省试呢?那柴成务还能不能稳穿状元红袍?”
安德裕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才语气遗憾的说道:“养育之恩等同再造,不管有多大的把握,愚兄都必须要为义父守满三年的孝。”
听口气发现安德裕似乎很有把握,又通过交谈发现安德裕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赵德昭眨巴眨巴了眼睛后,心里便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开口说道:“兄长,关于你执意要为义父守孝三年这点,小弟想说几句,不知可否?”
“请贤弟赐教。”安德裕十分礼貌的回答。
“那小弟就冒昧了。”赵德昭点点头,这才说道:“兄长,虽说你的孝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但小弟还是觉得兄长你忘了一件更加重要的大事,那就是你的义父为了什么要把你养育长大?”
“义父他为了什么要把我养育长大?”安德裕若有所思。
“对。”赵德昭点头,又说道:“兄长,在小弟看来,你的义父之所以待你如亲生子女,原因除了他与你的生父交情深厚之外,更大的目的还是希望你能够出人头地,为国效力,为民请命,留芳名于千古!”
顿了一顿后,赵德昭又接着说道:“兄长,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一个问题,倘若你能放弃守孝,参加本科省试,并且一举拿下头名状元,那么你的义父大名将被世人如何传诵?后世的史书之上,又将为你的义父留下何等浓墨重彩的一笔?”
“下一科我一定参加省试,也一定不会辜负义父的养育之恩!”安德裕回答得既果断又自信。
“可是兄长又浪费了至少一年时间啊。”赵德昭提醒,又说道:“先不说明年是否继续举行省试,就算朝廷明年继续开科取士,兄长你也白白浪费了整整一年时间,以兄长你的才干能力,一年时间,你能为朝廷效多少力,又能为百姓请多少命?兄长你的义父如果泉下有知,知道你为了守孝而白白错过无数为国为民的机会,他是会高兴呢?还是会遗憾?”
安德裕沉默了,赵德昭乘机继续怂恿道:“兄长,依小弟之见,你最好还是立即去中书省报名参考,然后拿下今科状元,如此一来,既可以更早一些为朝廷效力,为百姓造福,又可以让你的义父名满天下,你的义父如果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欢喜不尽啊。”
很可惜,虽说赵德昭都已经强词夺理到了这个地步了,安德裕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贤弟一片好意,愚兄心领了,但是无法,愚兄已经在家乡许下诺言,承诺一定要为义父守孝三年,愚兄绝对不能言而无信。”
听到这话,赵德昭当然是大失所望,可是让赵德昭意外的是,安德裕竟然又这么说道:“不过贤弟的话也说得很对,愚兄既然受了义父大恩,对他最好的报答,就是尽最大努力让他青史留名。”
言罢,安德裕转向了自己的儿子,吩咐道:“大郎,你没有在家乡人面前立过誓言,不用陪着为父守孝,明天你去中书省报名,参加这次的省试,替为父拿下头名状元,让你的义祖父名扬天下。”
“啥?叫你儿子替你去拿下头名状元?你当这个朝廷是你家开的,头名状元想拿就拿?”
赵德昭彻底傻眼,做梦都没想到安德裕能够说出如此狂妄的话,而更让赵德昭傻眼的还在后面,听完了父亲的吩咐后,年龄与赵德昭相仿的安大郎竟然拱了拱手,平静说道:“孩儿谨遵父命。”
看看表情平静的安德裕父子,赵德昭突然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暗道:“不是在做梦,这父子俩,该不都是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