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景帝布局(2 / 2)
“皇上何故出此言?”凌肃有些奇怪,景帝怎么用上了帮忙二字:“皇上但有所命,凌肃不敢不尽力。”
“这事只能用帮忙,不敢言吩咐。”景帝脸一肃道:“朕想请先生帮朕做一件坏事。”
“坏事?”凌肃有些难以置信,这两个字竟然从景帝嘴里说出来。
“是的,是坏事!”景帝肯定一句:“你们这些政侠,都是君子,堂堂正正做人。可是,朕要请先生帮朕散布谣言。”
“谣言?”凌肃大奇,不住翻眼珠。他和景帝相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景帝如此说话。
“先生,你如此做。”景帝压低声音,嘀咕一阵。
“……”
凌肃一张嘴变成了圆形,过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皇上,你这是为何?立嫡之事,干系重大,拿掉大行令栗青是必然的,为何还有窦彭祖?”
“窦氏一脉,因为太后的关系,已经数人无功封侯。”
景帝脸一沉,很是不满:“封侯就封侯,他们若是知机识趣,好自为之,那也罢了。可是,他们仗势欺人,胡作非为。窦彭祖他胆大妄为,他竟然敢到太后那里去告朕的刁状。朕命周阳为将一事,就是他告诉太后的。此事何等干系?若当时朕屈服于太后,哪有长城大捷?哪有今日之大好局面?此事,朕给他记着呢。”
给景帝惦记着,窦彭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凌肃心中一凛。
“朕还在,他就这般上蹿下跳,急于邀功,博太后欢心。若是朕不在了,他还不蹦上天?”景帝的声音略有些高:“宫中有太后,外有梁王,再有窦氏为患,那还得了?朕不会把这些祸患留给后世之君!一并除了他们!”
梁王势大,深得窦太后宠爱,一直想搞兄终弟及。若再有窦彭祖这些窦氏子弟从中奔走,后世之君很难有所作为,缚手缚脚是必然之事。
凌肃脸色一肃道:“皇上宏阔远谋,凌肃明白了!”
“那就有劳先生了。”景帝长吁一口气。
“皇上,请容凌肃多句嘴。”凌肃迟疑了一阵,提醒一句道:“窦彭祖是太后的侄子,深得太后喜爱,这样做,有伤太后之心。”
“先生说得是。”景帝有些伤感:“太后拿他不是当侄子,而是当亲儿子,有时,朕看着都眼热。说起朕的两个舅舅,也是苦命人。尤其是小舅,被人贩卖十余家,受尽了折磨,为人烧炭,差点给垮塌的山崖压死。”
窦太后兄长窦长君,弟是窦少君,最苦的就是窦少君了。被人贩子掳掠,辗转贩卖了十几次,成了奴隶。一次,为主人家在山中烧炭,一座山崖垮下来,除了他,全给压死了。后来,他随人来到长安,听说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后来的窦太后,是观津人。他很是奇怪,想来想去,把自己身世写好,托人带入宫中。
也是天幸,这些东西还真交到了窦太后手里。窦太后一瞧,吓了一大跳,又有些惊疑。窦太后入宫中时,这个弟弟才四五岁,时隔十几年,又哪里分辨得清楚。窦太后派人把窦少君召进宫,隔了一层帘子,问他过去之事。窦少君年纪虽小,却是还记得一些情景,把窦太后分别时为他洗头,喂他吃饭的事一一说来,窦太后方才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失散多年的弟弟,哭成了泪人。
窦彭祖是窦长君之子,窦长君没有窦少君那般的坎坷人生,却到死没有封侯。窦彭祖的侯位,是窦太后硬逼着景帝给封的。
因为窦长君兄弟俩的关系,一个早死未封侯,一个人生坎坷,窦太后对窦氏子弟特别怜悯,跟亲儿子没区别。
若景帝要除窦彭祖的话,窦太后会非常非常伤心,凌肃的提醒很有道理。
“哎!”景帝长叹一口气,虎目中噙着泪水:“人无打虎心,奈何虎有伤人意,朕不得不如此做!为了汉家大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皇上,那窦婴怎么办?”凌肃问道:“此人颇有才具。窦氏子弟中,就他是凭才具博得封侯,若是……岂不可惜?”
“窦婴若是明事理,朕自不会动他。如今,只是晾晾他罢了。”景帝虎目中精光一闪:“可是,若是他要乱动,那朕就顾不得表兄弟之情了!汉家大事,才是最重要的!朕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这都硬撑着的!时间不多了,不能留下祸患!”
“皇上,你要保重龙体!”凌肃很是动情。
“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只要能让大汉更加强大,能成就汉家大事,朕虽死无憾!”景帝却是以不可置疑的口吻道:“若是匈奴横行,再压着大汉打,朕还有何面目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凌肃想说话,最终没有说出来,告辞离去。
“春陀,传周阳!”景帝双手扶在短案上,胸口急剧起伏,心神激荡,久久难以自已。
虽说是为了汉家大事,有些事不得不做,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景帝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这些事一做下了,要伤窦太后之心,那是自己的母亲。
“臣周阳见过皇上!”周阳进来,向景帝施礼。
“周阳,来,坐!”景帝脸上泛起和蔼的笑容。
“谢皇上!”周阳谢一声,跪坐到景帝对面。
“气色不错!”景帝把周阳略一打量,笑道:“朕把你从陈仓召回来,没让你回去,是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办。”
“皇上有旨,臣自当遵办!”周阳领命。
“这事虽不是练兵,却比练兵更加重要。”景帝脸一肃,道:“朕要你来守卫皇宫。”
“啊!”
守卫皇宫可是头等大事,景帝的身家性命,还有满朝文武,都交到了周阳手里,可以说,大汉帝国的安危全操于周阳之手,比起练兵还要重大,周阳大是意外。尽管周阳想过不少重大的事情,却是没有想到是这等事。
“建章军给你编入了新军,如今的皇宫安危,是由细柳和灞上两支军担着。”景帝的浓眉一拧,仿佛出鞘的利剑:“可是,得由人来统领,尤其是在这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周阳心头一跳,景帝不会是要动手了?要动手也不用急呀,放到新军练成,收了百越再来做,不是更好吗?
周阳当然不知道景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朕想来想去,就你最合适!”景帝很是欣赏的打量着周阳:“这宫中的安危,干系极大,非特别信任之人,不会交付。你是朕的女婿,又是大帅,朕很放心。细柳、灞上两支军,你虽然没有统领过,可是,你是打出来的大帅,他们会服气,你能镇住他们。”
军队里面,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你强就有人尊敬你,你弱不会有人鸟你。周阳是凭真本事打出来的,这是军队最服气的那种人,只要周阳去,一定是令行禁止。
“皇上信任,臣不敢不尽力。可是,练兵又怎么办?”周阳迟疑着问道。
“这事你放心吧。有李广、程不识他们在,还怕出问题?你的打法,他们都了解。”景帝信心十足:“朕把你留在长安,时间不会太长,多则半年,少则一两月。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了,你再去练兵。朕还盼着你把匈奴给击破呢,怎能把你关在笼中?”
“诺!”周阳领命。
“你去忙吧!”景帝微一颔首。
周阳站起身,出了养心殿,抬头望天,暗道:“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