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当堂发难(月票加更12/30)(2 / 2)
徐阶亦出列作揖:“请皇上三思。”
顷刻间,朝堂之内近六成官员无不下腰。
“恳请皇上三思。”
嘉靖望着这番景象,只觉一阵胸闷。
忆想六年前,北京朝堂之上,江南党不过形单只影几名官员,而今朝,已是超过半数。
再过几年,恐怕整个国家的权力中央全是江南党的人了。
江南势盛,众正盈朝。
不待嘉靖多想,严嵩已然出班反驳。
“张阁老、徐阁老、列位同工所言差矣,京营扩军为的也是保我疆土、护我子民,朝廷财政虽有窘困之处,但未必不能克服,银钱之物若是不拿来扩充军备防卫国家,难不成再如庚戌虏乱那般任贼劫掠一空吗?
是故,臣支持仇太保之请,扩军京营之策可行耶。”
授意严世藩给陆远通风报信的是严嵩,支持嘉靖扩军的也是严嵩,所以说,不要计较这些人说了什么话,要看他们做了什么事,因为他们说的话未必是真话。
严嵩不能表现出仇鸾暗中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姿态,他要装作第一次知情,同样也不能表现出有同江南党合作的姿态,他自然是要站在嘉靖这一方摇旗助威。
继严嵩之后,欧阳必进也出班支持仇鸾,继而便是所有严党官员。
“扩军之事万万不可行。”韩士英据理力争道:“扩军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这么简单的,银子从哪里来,严阁老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每年就是几百万两银子,实不行,老夫这个户部尚书您来兼去吧!”
“韩部堂这是说的什么话。”兵部右侍郎谢九仪出言驳斥:“您觉着难做就拒绝,那天下所有官员若都似您这般,国家什么政事都不用干了,一句难做就抵了过去。”
“老夫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不是吗?”
谢九仪大声道:“当年成祖靖难之后,京师三营有军五十万之巨,当时的行在户部尚书夏元吉可没像您这样终日嚷嚷着国家没钱,反而是全力支持成祖五伐大漠,六下西洋,这才开了万国来朝的永乐盛世,为什么那个时候夏元吉就能料理好国家的财政,而今你韩部堂就只会叫难。”
韩士英差点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抬手指向谢九仪怒道:“你跟老夫聊成祖年?现在是成祖年吗?成祖永乐时期一年的国家税赋是多少你能说出来吗,现在我大明朝是多少你又知道吗,你知道国家税赋每年要白白浪费多少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信口雌黄,混淆视听,一嘴的邪门歪说,不要以为你将成祖爷搬出来,老夫就不敢反驳你。”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就是你韩部堂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罢了。”
“放屁!”
“禽兽食禄、朽木在朝!”
“你敢如此侮辱老夫,老夫和你拼了。”
韩士英直接上手去扯谢九仪的官袍,两人一个尚书、一个侍郎竟然是当朝撕扯起来,不仅他俩撕巴,其他百官此刻也都吵了起来,围绕着到底是否应该扩军的事闹的不可开交。
诺大一个奉天殿瞬间变成了菜市口。
嘉靖面容猛烈抽搐数下,最后再也控制不住的一拍大案,咆哮。
“通通给朕闭嘴!”
顷刻间殿内一片鸦雀无声。
“呼~呼~”
众人的气喘吁吁声交替响起,可见刚才的吵闹动手很是下足了气力。
嘉靖阴着脸。
“诸卿都是我大明朝的社稷之臣,竟然在奉天殿污言秽语不断、尤甚者粗蛮动手,致礼法何在、体统何在!”
“臣等有罪。”
百官下拜请罪,又把嘉靖憋得够呛。
韩士英更是言道:“皇上,臣无能,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无颜再坐了,乞陛下准臣辞官。”
北京的官谁爱干谁干吧,一把岁数了,抓紧回南京享清福去。
嘉靖从鼻子里哼出两声,压下心火开口。
“韩卿有韩卿的难处,朕理解,诸卿也不要再吵了,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吗,这银子,朕出,京营多扩十万军的钱朕一个人出!”
“既然皇上愿意出内帑银,那臣不敢再劝阻,一切惟皇上圣命遵从。”
韩士英伏地叩首:“吾皇圣明。”
“吾皇圣明。”
这一刻,嘉靖真的很想抄起桌上的玉玺砸向韩士英,又怕后者拿了之后送给南京的陆远。
“这事不必再争论了吧。”
嘉靖看向严嵩,后者马上开口。
“既然皇上愿先出内帑银供以军费,解朝廷之难,那么臣等自然不敢再有反对之言,也请皇上宽心,待将来朝廷财政有所良善,京营军费之用自然由朝廷支出,岂敢靡费君父之私帑。”
扩军的闹剧结束,百官也各归其位,乱哄哄的奉天殿又瞬间恢复井然,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
“还有本奏吗。”
杨继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大步走出,作揖朗声。
“臣,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杨继盛有本启奏。”
“说。”
“臣,弹劾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徐阶贪墨民财、私占民田、横行乡里、纵容子女家丁逞恶行凶!”
这一刻,徐阶只觉得心头瞬间一阵剧痛。
原来今天自己心神不宁的根,在这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