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雷家堡(一)(2 / 2)
孙义便要陪行,小童自是不许,孙义道:那日杀得二人,不知是否留了气味,要防那雷家堡给认了出来。
小童笑道:我早有安排,放心,他不会认我是你孙家之人,便是要跑,我也有雷霆手段,怎会让他捉得。
那孙义又絮叨不少时间,对小童又要给钱给人的,倒把小童惹得烦了,叱道:你只管去召集了人手,莫得我用人时你却没人手就好!
那孙义只得应了,却起身出去,不一会儿便端来一个包袱,打开来,是柄刀和一个袖箭,对了小童说道:此刀名为风隐,乃是加了玄铁打造,极为锋利,只是甚为沉重。这袖箭算不得希有,却是打造的精妙,用来防身却是极好。
小童托了刀鞘,拔了刀来看,那刀身如剑般扁窄,只是刀锋呈了弧形而已,远不是平常刀身那般宽厚,入手却极是沉重,挥动几下,又连劈几刀,自己挥刀速度了得,那刀却是没有破空之声,果是隐了风声。
那孙义亮了眼道:这刀毛病便是沉重,无人能灵活使得。原是揣测恩人能用,没想到恩人使得竟是毫不费力,果是宝刀配神人!
小童笑了笑,心中却是想自己的身手,哪是刀剑的差别?经过几十年的灵气淬休,神体合一,出刀不知快了多少,与人交手哪会用刀剑去招架拼力,但还是笑了收下。看那袖箭,极是精致,有五枝小箭,并无箭簇,却有半透明丝线连了在小弩上,想是射的距离短,射完那丝线应是连了收回,那箭便可反复使用,倒是个好设计,便也收入袖中。
孙义道:那长刀恩人便不要带了,雷家堡人一眼便可认出。小人这有图去向那雷家堡,恩人依图而行,山路却行不得,只怕那雷家堡的人还在搜查。
小童应了,回身去牵了孙义的马出来,也是一匹好马,只是毛色有些不纯,红棕之间。
孙义却道:这马也骑不得,我这次骑乘,怕留了气味被那雷家人认得。
小童道:我自有方法,倒是我那马儿要小心看护。
孙义道:我这便动身南下,去那南朝召集人手,恩公且请放心。
小童自骑了马儿,拿那画图来看了,顺了路离小城而去。
小童一走,孙义一声呼哨,有几人立时自屋中出现,孙义眼神冷清,道:事情你们都已听到了,马上准备离开此地,随我去南下多召集些人手。成败我们都得如此,族里只剩你们几个,这回可要分开来行事了。千万听了我号令,绝不可任意行事。此间我自有安排,也好联络了恩公。
几人都看向他,齐声应道:是。
小童出得城来也不急着赶路,到了一偏僻处,倒是牵了马入了密室,让它也饮了灵水,将刀剑放下,只带了些银两,方才出了密室,拍马跑了起来。
不消得午时便入了那罗山镇,自去寻了那风来居客栈,牵了马入住。
小童上得二楼一处客房住了,只是下来吃饭,再便呆在房中不出。夜间却去了密室,把那宝刀用灵水来淬,几日下来,宝刀虽未见短小,却是轻灵了不少,入手不再沉重,小童又细研了袖箭,练得娴熟,毕竟一人去那险地,终是多些防备才好。
刀箭使得娴熟,已是过了几日。小童偶出去两次,也是短时便回,便是连标记也未去做。
这日下来到大堂中吃饭,却见到了几个黑衣人,已就坐了在吃食,臂上绣了雷电标志,显是雷家堡的人。
小童便和往日一样,慢慢吃将起来,一边如往常般暗暗观察。
来者六人,其中除一四十多岁的汉子外,其余几人有一人倒是年纪身形和自己相仿,其他均在三十左右。那几人在大堂坐了,倒是要了酒茶,慢慢来饮,都不太出声,很是沉默。其中那与自己年岁相仿的一人,却不饮酒,只饮了茶,他人或有言语,此人却是不作一声,极是沉默。
小童吃完也未见那些人离去,仍在边吃边聊,他便如往常般上楼,这回闫了门,却不到密室里去,只脱了衣躺下。
一夜未敢放松了入睡却是无事,次日下楼来吃早饭,那几人早坐下了。
中午时分下来吃饭,那几人又在,一如昨日,几人吃酒聊天,一人饮茶不语。
几日过后,小童对几人性情动作已是看得明白,默默记在心里,却猜得这几人怕是来对付自己的。那壮汉被人称作三爷,应是这众人首领,其余之人多直呼了号码的,小童暗自记了。这几人身手不凡,这个阵仗来对付自己,只是不知自己何处露了马脚。
还真是露了马的脚。
这风来居怎能与雷家堡无关?虽不是雷家人,在此地怎能与雷家堡一般关系?小童一外乡人,一入住便早有人报给了雷家。
小童所骑之马,虽是入了密室除了味道,但那马的毛色岂是隐得了的,小童看那马儿毛色普通,并不引人注意,但那雷家堡早跟了高手来看,又牵了猎犬来验。猎犬虽是闻不出,可那马儿毛色未变,别人认不出其中差别,这来的追踪高手可是见过这马儿的,对这马儿细辨后有了八分肯定,只是这味道不符,连雷犬都辨不出,便猜想其中必有缘故,定是与那孙家有关。
孙义只以
为小童会半途弃了马儿,哪曾想他竟直骑了入住风来居!
雷家堡人猜不出孙家来人意图,才杀了雷二爷,竟如此嚣张?若是要探消息,这般大模大样,简直作死的节奏,若是要行刺,这一人能做得了什么?定是有援手在后的。
所以雷家堡派来了高人,却按兵不动,只等小童下一步动作,入了此地,想要离开,却是难了。
所以对小童并无动作,只等他先出手,再予定夺。
小童终是小看了雷家。
小童原是要在此地侯那雷家堡人出来,再趁机擒了人变了脸混进去,只是计划未如变化快,他倒是先上了雷家的眼。
小童与这些人都住了二楼,那六人分作两人一个房间,显是防了小童。甚至有时擦身而过,那几人也有异色。
又几日下来,每日如此,小童倒有些烦了。
这夜过了亥时,小童假装起夜,经过几人房间,想找机会动手,正好第二个经过的房间点了蜡烛,小童眼光一扫,却见那人门缝中有金光闪出。仔细从门缝一看,却是在门上下了两道金属线,若有人推门而进,必是有铃铛响起!
小童慢慢往前走去,斜了眼来看,果是每个门上都上了金属线。
只怕那窗上也下了线,想夜里偷袭却是难了。
待下完楼回得屋来,小童思来想去,在这客栈动手想是难了,须得出去再想方法,只是要混入那雷家堡这拨却不行了,须得尽数杀了,再找机会混入。若是留得一人,自己一人化成他混入,只怕三言两语便露了馅儿。
多日下来,两边都放了心来。那边只安心等小童离开好追了上去,小童这边却是等这几人离开再尾随去杀了。
只比谁先没了耐心。
这日吃完晚饭,小童上得楼来坐下,过了些时,却听得门户轻响,小童起身从门缝来看,便见有个黑衣人下楼离开。
这二楼原看得楼下清楚。
小童回得身来坐下细想,这人待得这些时日,多是回去请示去了,或者要增派了人手去四周搜查,自己一人呆了这许多时日毕竟可疑。
忽想起那人一去,那俩人屋里便是只有一人,只不知是那个房间,便起了身轻开了门出去查探。
走到第一间,门缝微启,便见那屋里只有一人,正背了身在窗前向外看,那门并未上得金属线。
夜色刚临,想还未上防,小童轻推了门进去。
那人霍然转身,一脸警觉,待见得小童手无寸铁,眼神安定下来。
小童轻声说道:正有一事不明,想向大人请教。
便不再有动作。
这人正是那沉默男子,见小童如此,便向他走来,小童躬了身象是在等候这人相询。
这人刚近了身,小童却突一伸手,那人伸手来挡,未及出声,只觉身子蓦地一沉,便失了知觉。
小童入得密室,知这人一时半会不醒,便又出得密室,进了屋子,先去将那门上了线,果是系了铃铛,又将窗上线也上了,小童这才回到密室。
那人醒来,正见了小童低身看他。那人也不起身,却是冷眼问道:这是何处?
小童仿了他的声音道:你且猜猜看。
那人坐了起来,侧了眼来看四围,半晌才说道:孙家果然有些不凡。你们来了几人?
小童依旧是仿了他声音道:此地只我一人,别处倒有二三百人。
两人声音竟有八九分相似。
那人笑了道:人多也只是等待被屠的猪狗罢了,惹了雷家的只是等死。
小童怒道:好大口气!你们那雷二那么嚣张还不是被我用刀宰了?
那人惊道:是你!竟敢再来此地,果是有些神通!那雷十三也是被你杀了?
小童道:猜的对。
那人道:这还用猜吗,杀人均是用了我雷家刀。想你趁他不备先夺刀杀了雷十三,又与人偷袭了二爷。
小童便来翻他衣领,道:让我看看你排行第几。
衣领处绣了的号,却是用银线绣了个九。
小童轻笑起来:看来你这名次也进了前十,不知你们那领头的是几号?
那雷九却是不语。
小童便来脱他衣服。雷九一闪,正欲立起身来,小童却将手中短剑一剑搠入他脚踝处挑了,再也立身不得。
雷九知是这人早作了准备来对付自己,他连二爷都算计了,自己只怕不是对手,便也不再想去动手。
小童仍是来脱他衣服。
雷九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便杀,却如何要这般对我!
小童也仿了他声音怒道:我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你若不老实回答我的话,定要剥光你衣服再杀了你,将你尸体丢入那客栈大堂!你且试试看!
雷九闻得此言,竟是呆了。
小童又问:那领头的是谁?
那雷九呆了半晌,方道:我回你话,你却须得答应,可杀我不可辱我!
小童回道:你若答我,我去辱你作甚?!
雷九道:是三爷雷三,为对付你,我们前十来了两个,另外几人是十七,二十二,二十三,四十五,那走的便是十七,是个追踪高人,回去请示去了。
小童一听果是如此,来人要对付了自己。
这雷九不是一般人物,立时便知小童要问什么,这人沉默少言,却不是木呆之人。
小童又问:你住在何处?
雷九回眼看他:自是住在雷家堡。
小童怒了声回他:我问你住在雷家堡何处?
雷九笑了起来:我住在雷家堡守卫专房,当然是住在九号了,你要去做客不?我也好尽了地主之谊。
小童见这少言之人多了言语,立时便知了此人心事,想拖延时间,等那帮同伙发现来救。
可小童却不是更存了心思,故意与他言语,却好仿他声音,这嬉笑怒骂都学得齐了。
小童忽问道:你们每日夜里几时联系,以何方式?
雷九神色一惊。
小童学他沉了声音道:莫要骗我,试我耐心。
雷九又沉吟半晌,才道:那门上布了机关,所以只半夜打探一次,寅时再探一次,这些时只半夜来探一次。每屋轮值了,今夜是我轮值。
小童也深思半晌,道:脱了衣服。
那雷九怒道:你要如何?我这般回你,你却不守信。
小童道:我只叫你脱了衣服来看,又不是要辱你。
雷九想他怕自己逃跑,只得依言脱了。
小童等他只剩了条亵裤,却翻了他裤子来细察他身体,便是连那私处也看了,只恼得雷九脸色赤红,才道:跟我来。
雷九只得站起了身,瘸了腿地跟来。
小童领他到那死门前,却用刀将他头发割去了不少,又合印开了门,道:进去。
那雷九只得进去,那门自行关了。雷九刚进去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待要来开门,却是动弹不得。
小童已入了变门,细想了那雷九模样,便是身上的疤痕也是想了,才出来穿了雷九的衣服,将那头发揣入怀中,去生门照了如镜灵水,直如雷九无二。开了死门已不见了雷九尸体,又去了望门查探,才出了密室,进得雷九房间。
小童细细察看房间,门上窗上那线仍在,才坐下燃了蜡烛,见那雷家刀正放在床上,便拿了到房中桌前坐下细看。若真是雷九当值,这夜觉是睡不得的。自己那日夜里见得那屋有光,想必是逢了值夜的。
自己才变了雷九,密室是去不得的,再回去又要变脸,只怕细节上有些出入。
自己原割了雷九的头发,先拿出来在手上身上蹭了,防得一旦那雷家猎狗来嗅,现了破绽,蹭完把头发塞入鞋里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童只泡了茶来饮,也学作了那雷九模样。
未到子时,忽有人来到门前轻敲三下,小童立时起身从门缝向外看去,外边正立了两个黑衣人,小童仿了雷九开口:如何?
一人道:九兄,那小子不见了!
小童开了门来见,两人神色慌张,小童道:报了三爷?
一人道:今夜我和二十三轮值,我叫了他提前起了身来察看,却发现那人门竟半开,觉得不对,便入去查看,果是人已没了,见九兄未睡先来报你。
这雷九说了假话。
可能原是他值夜的,因二人队他队友离去,只他一人便换了这两人,但他定是知道的。
若非这二人来寻自己,倒又要露了破绽!
小童认得此人是二十二,便道:可否起夜去了?
雷二十二回道:若去了楼下,应早有人传了音讯上来,不成楼下出了事?
小童去拿了刀,三人忙下楼去看,那伙计却睁了大眼来看三人,分明不曾睡着。
雷二十二仍是问道:可曾有人下楼?
那伙计忙起了身道:绝无人从此处下楼。
那雷二十二跑向店外,直向客栈后面奔去,两人跟了出去,雷二十二一个口哨,有人现了身来,二十二问道:那客栈后窗可盯得紧?
那人回道:哪敢松懈,便是有人开了窗不出来,也发了音讯给你们。
这回二十二是急了,道:快报知三爷。
三人又回到楼上,那二十二立在了三叔门前,也不敲门,只说:出事了三爷。
那门便开了。
二十二低了头道:那人不见了。
雷三一个闪身便纵向了小童住处。边喊道:两人一组,休要分开,此人还在这里,莫要被他趁了!
小童只暗道这人果是了得。
几人随后赶来,在小童屋里细看,包裹银两仍在,人却是没了,窗户显是
没动过。
雷三闭了眼来思索,众人在一旁不语。
过了片刻,雷三吩咐道:去牵了雷犬来。
显是外面监视之人牵了狗在外守候。
小童心里直叹这雷家好手笔,自己呆了这许多时日,雷家却有这等耐心,里外都布了这许多人手来等,若此次是孙家来,哪还有半点生机!
还好小童早有准备,自己先前入了灵室,便是原先身上有的气味,也是没了,身上又带了那雷九头发,便是有气味,也是雷九的了。
那两条雷犬上来,先是到小童屋里闻了,便出得门来,直奔雷九屋里,众人大惊,皆持了刀上前。却见那雷犬闻了半晌,又出了门来,直奔楼下,在楼下大堂来回,又奔得楼上,再入雷九屋内,又出门奔向楼下,如此反复。
那雷三见得立道:所有人且撤出风来居,马上回堡。
几人到屋里拿了包裹,牵了马,随雷三走出客栈。
行至栈外,雷三道:此人定是会些法术,隐了身在屋内。此人极可能在雷九出外寻找时,到过他屋里,见他一人本想趁机下手,却被我等惊了,怕不安全又寻了别处。此人有此秘术,此处便不可久留,且回堡传了追踪暗杀高手来。
一行人便趁夜回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