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遥远尽头的另一个救世主(2)(1 / 2)
哈利并没有去大礼堂,只是随便迈开步伐,任由双脚将他带到城堡的随便什么地方。
他本以为会走向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跟守卫的石兽说他想和邓布利多的画像谈谈,或者回寝室直接睡到明早,可是脚步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他走过寂静的校长办公室,走过温暖的公共休息室。哈利没有披着隐形衣,却没有人看到他,他一直行走在暗处,避开了所有的人声。
兜兜转转,当他停下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八楼的某处破墙前,又一次是这里。
哈利抬起头,上面全是难看的凹洞,好似有小孩子把墙当成泥板一样用手指戳来戳去,那是保卫战遗留的痕迹。食死徒攻进来时还撞碎了天窗,地上的碎屑至今没扫干净,用来照明的火桩一直在燃烧。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来回渡步了三次,然后凝聚起精力,默念某个地方的名字。
当哈利站定时,墙砖霎时变成了铺在陷坑上的沙砾,一边流动,一边一层层地凹进去,让无数坑坑疤疤的凹洞再度光滑平整,随后显现出拱门的形状——哈利的面前出现一道黑色的大门,像是招待老朋友的怀抱一样,门向内徐徐张开,欢迎他的到来。
哈利走进去,铁门在他的背后阖上,再度化为砖石砌成的平墙。
原本一片黑暗的房间也逐渐亮起来,房间里的一切在光线下很快显出形貌。
数不清的杂物被丢在一起,好像数千个懒散的学生把不用的物品随手一丢,没有任何妥当放好或者再用到的想法。橱柜,飞天扫帚,书籍,桌椅,长袍,老旧的画框,足有两人高的书架,青铜雕像,鸟笼,盾牌,剑……各式各样的物品直接堆成一座又一座的杂物山,能够当路面行走的地方只有中间的缝隙,空气在其中无声地流动。有些杂物山化作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光影起伏着不断交错。
哈利挥手驱散空气中悬浮着的黑色烟灰,偶尔用“荧光闪烁”照亮前面的路,他没有看脚下,熟门熟路地走在大大小小的杂物堆里。
邓布利多军曾经的隐蔽据点,有求必应屋。
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奇屋子本应该被厉火咒烧毁了,都归功于文森特·克拉布,哈利亲眼看到当初厉火化作野兽吞没了房屋的一切,照理说不应该有任何东西留存下来,连屋子本身可能都只剩下满眼的焦炭。
然而昨晚,当哈利漫无目的地闲逛到了这堵墙时,出于习惯性,或者出于不死心,他鬼使神差地从有求必应屋前方走过三次,又在心里默念这个让他得以毁掉魂器的地方,接着一扇长方形的门意外地出现反应,以无比缓慢的速度显现在他眼前,带着熟悉的气息,像是要展示给他什么东西。
打开门后,哈利惊奇地发现屋内的焦味没有想象中的浓郁,厉火像从未发生过。
没人能说清为什么有求必应屋还有里面埋藏的诸多秘密非法物品能够安然无恙,哈利有一个想法:有求必应屋的魔力来源是来自于霍格沃茨本身,只要城堡还在,有求必应屋就会一直存在,不管是房屋还是存储在里面的东西,即使烧毁了也可以恢复原貌。而这几天学院干的最积极的事就是修复城堡,所以有求必应屋也在逐渐变成原来的样子,就像一条自行愈合的伤痕——大概如此,他想不出别的能自圆其说的解释。
他本来想像赫敏一样,为这个理论寻找更多学术支撑,可惜如今做不到了,因为四楼的图书馆实实在在地倒塌了大半,有食死徒闯了进来和教授们大战,里面的藏书遭到损毁,残破的图书馆里满地都是碎纸和封皮……平斯夫人为这件事咒骂了食死徒好几天。
这间神奇的屋子依然有朝外的窗户,微风和光透进来。哈利一边走着,一边尝试深呼吸,避免把残余的烟灰吸进肺里。
在某处成堆的废弃盔甲和刀剑旁边,他看到了一具可怖漆黑的焦骸,那是追杀他们的文森特·克拉布,死时年仅17岁。
克拉布的死相不算安详,或者说惨不忍睹,在盔甲的反光衬托下整个身体都黑了,被烧得蜷曲,头却几乎要扬到天花板,嘴巴大大地张开,仿佛要把痛苦连同那股炙热一起喷出体外。
克拉布这样背叛霍格沃茨,和食死徒厮混已久的人本该接受魔法部的审判,却落得个玩火自焚的下场。哈利完全能想象出克拉布意识到即将死去自己施展的咒语时是何等绝望,只不过他的死亡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克拉布一直都这么自大,和黑巫师为伍更是放大了他的傲慢,玩弄连自己都不了解的厉火咒,然后用性命还清了代价。
哈利有些怅然,他想起别的事,几百年来学生们堆积的隐秘物品可以恢复,有些东西是回不来的。
静驻了一会,哈利随手扯来一块白布,盖住克拉布的尸骸。他在想也许该告诉斯拉格霍恩,或者马尔福,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来为克拉布收尸。
哈利在有求必应屋里搜索了几分钟才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邓布利多将它藏在了屋子的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然后用黑色的天鹅绒幕布整个盖住,看上去只是千万个无法引起注意的物品中的一个。
哈利一把扯下,昏暗的房间里顿时多出来了一片蒙蒙的白光,灰尘在光线里飞扬起舞,吹得哈利灰头土脸,他的头上还挂上了厚厚的蜘蛛网,看起来有很多年没人来这了。
掉落的幕布后,是一张和哈利一模一样的脸,用同样的疲倦,同样的不知所措,沉默地注视自己。
他再度站在了厄里斯魔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