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胜(1 / 2)
翌日,兴庆殿上,两省对班。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今日还未讨论日常事宜,朝会一开始,李适之就执笏出列,并拟订表文,呈上皇帝。
知内侍省事的高力士下陛,接过奏折,呈奏李隆基。
在此期间,群臣面色各异。
有消息灵通者,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刑部尚书兼京兆尹萧炅。
自中枢搬到兴庆宫后,许多大臣都住在平康坊,以便早朝。他们也知道李林甫昨日吃李适之的闭门羹。
而李林甫看似镇定自若,实际上心中对萧炅强烈不满。
短短几年,萧炅分别在朝堂、边疆、河南府,犯下三次大过,皆被他保下来。
去年的时候,刑部尚书李适之拜相,是以刑部尚书空缺。
李隆基问李林甫合适的人选,李林甫向皇帝推荐萧炅为刑部尚书,皇帝还问一句:萧炅行不行,是不是的萧嵩一样,徒有虚表?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萧炅精通《开元律》,可以胜任。
本来京兆尹这个官职,也不属于萧炅。
李隆基中意的是被贬到豫章郡的韩朝宗。
李林甫知道韩朝宗与李适之亲密,且京兆尹是十分重要的位置,以韩朝宗未归长安为由,让萧炅先兼任京兆尹。
等韩朝宗回来,再让萧炅“退位让贤”。
如今韩朝宗已经回来,李林甫还在想办法对付韩朝宗。恰恰此时,东窗事发。
朽木不可雕也!这是李林甫对萧炅盖棺定论的评价。
“大唐以孝治国,以德服万民。高祖、太宗、高宗、中宗,还有朕的父亲,安寝之地皆未敢有活人殉葬。一个个小小的京兆少尹,凭什么敢为自己无官无职的儿子,殉葬五人,其中还有良家。他四品大官死了以后,是不是要找座山为陵墓?一尺三寸的乐佣、骑佣,他想要干什么?”
看完奏折后,李隆基怒形于色。深沉的声音,让两侧执扇的宫女,不敢喘气。
自太宗皇帝以九嵕山为陵墓后,诏令后世子孙永以为法,从此大唐帝王陵墓,因山而建。
李隆基这么说,等于判了范陵大不敬的罪。
“陛下息怒。”
文武大臣们很默契地起身一拜。
“左相如何看待!”
李隆基抬手示意群臣回座后,问李适之。
“回陛下,活人殉葬既违背人伦,又伤天害理。臣去渭阴乡的时候,百姓皆知京兆少尹以活人殉葬,却无可奈何。臣见陛下圣明引来非议,故而不顾身份,去调查此案……”李适之向李隆基回答。
“万年令、京兆尹,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听到自己名声被败坏,李隆基更加愤怒,对朝堂众臣质问。
“陛下恕罪。”
兼任京兆尹的萧炅,和万年令立刻出班,跪拜在地。
“启禀陛下,如臣上书。此案因一名龟兹押官刺杀而起。殉葬已有半年。半年前,押官的父亲到京兆府告状,却被京兆府官吏毒打。在遭受如此不平后,为国安边的猛士,千里迢迢归乡,不惜性命复仇。万年令才上任三個月,并不知情此案。而京兆尹已经上任近一年,京兆尹萧炅,是京兆少尹范陵的上司,他知情不报,有包庇之嫌。萧炅又任刑部尚书,掌天下之刑,知法犯法,无视礼制,无视朝纲,无视皇威,愧对社稷苍生。请陛下治萧炅的罪责!”
李适之的话如刀子一样,划在萧炅的身上。
一众大臣噤若寒蝉,这明面上是在弹劾萧炅,暗地里是攻击李林甫。
萧炅可是李林甫一手提拔到刑部尚书。
左相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势?
从上书的奏折,到今天的言论,都是李瑄准备的。
旨在挑动李隆基的情绪。
“嘭!”
“万年令退下。”
李隆基一拍龙椅,令郑岩退下。就留萧炅在案前,是想让萧炅解释。
他早就觉得刑部尚书兼任京兆尹不合适。
李隆基还看了一眼李林甫。
而李林甫也正好看到迎来的目光,他知道这眼神的意思。
一时间,羞愧难当。
他赶紧将头低下,一副诚恳不知所措的模样。
“臣不知范陵如此胡作非为,臣一直在刑部办公,不知道有人到京兆府申冤,臣失察,请陛下宽恕。”
萧炅惶恐不安,为自己开脱。
早知道如此,他一定不会兼任京兆尹。
“启禀陛下,昨日刑部尚书见到左相,骑马不下,并颐指气使。左相令万年令掘墓之时,萧炅又百般阻挠。”
户部侍郎张均此时站出来,弹劾萧炅。
“萧炅,张卿所言,是否属实?”
李隆基眉头一皱。宰相为皇帝所拜,连宰相都不尊,这还得了?
“这……”
萧炅支支吾吾,他想否认,但昨天现场那么多官吏。
如果李隆基叫那些官吏上来佐证,他必然是欺君之罪。
看到李隆基的脸色已经变了,萧炅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昨日无心冒犯左相。又因范陵是我属下,才护他亡子陵墓。如果知道他是那样的人,我绝不敢如此。”
“带京兆少尹上殿,朕要亲自问他。”
李隆基心中已经厌恶萧炅。他传令左右。
李适之知道皇帝会细问,早朝的时候,让刑部将范陵,带到门禁处等候。
“启禀陛下,萧炅曾在东京洛阳,与豪强狼狈为奸,欺凌百姓。陛下不计前嫌,让他掌天下刑罚,管理京畿,他却再次辜负陛下的信任,请陛下重责。”
在此期间,兵部侍郎张垍也出列上禀。
张均兄弟二人,一直被李林甫所抑。所以与李适之站队一起。
“下级官吏犯法,其主官连坐,此为放纵下属不法,有多少人都忘了?”
李隆基严肃地吐出一句话,让萧炅身体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