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致命一击)(1 / 1)
马亮给的那个手机号一直呈关机状态,我托人到移动公司核实,跟预料中一样,没找到持卡人的登记信息。天佑愤然,说那小子在耍我们,他跟他爷爷还有他父母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只不过前者扮红脸,后者扮白脸罢了。
我的脑海里也曾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只是一瞬,我宁愿相信马亮是无辜的。马亮死的时候,他母亲和爷爷已经先走一步,父亲携着芯片逃得无影无踪,也不知如何与马家其他亲戚联系。
天气炎热,尸体不能长留,何况还有“恶变”的风险,必须尽快为马亮处理后事。我未按天佑的意见把他葬入化怨池,而是自作主张选择了火化,又几经周折,把他和他母亲的骨灰盒存放到了一起。
入院五天后,我不顾局领导的反对匆匆办理了出院手续。但我没去上班,而是申请在家休养十日。这样做,一能麻痹对手,摆脱皇甫敬无处不在的监视,二能外松内紧,便于在暗中巧做安排。我不可以在对手加紧行动步伐的时候,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安神养膘。
回家的头一个晚上,我约见了那位做私家侦探的朋友。二进贺兰山之前,他受我所托,调查高大全、曹阳和皇甫敬的底细。答案已经搞到,高大全和曹阳的确是皇甫敬派到我身边的耳目,不过那二人不是他的什么亲信,而是从两个不同辖区的分局随机抽调过来的,之前也不曾有过联系。
按作业规则,除了监视我的言行、汇报案情进度之外,他们应该还有别的任务,如破坏现场、窃取资料甚至用心险恶的误导,可惜此二人表现欲太过旺盛,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并招致我们警惕,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并未发挥出多少功用。
至于皇甫敬,由于这个王八蛋隐藏太深,没能挖出任何有价值的背景信息。不过歪打正着,获得个意外发现:一天夜晚,朋友跟踪他到市北郊位于长兴路西段的一座教堂,见他跟两个神秘男子接头,然后三人鬼鬼祟祟进入一间偏僻的塔楼,大约两个小时候后才出来。
一个不信神鬼的人二半夜跑到教堂,且跟做贼一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料定其中必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朋友特别留意此事。之后发现其每两三天就去一次,就在我出院的前一天,他又去了教堂,接头的还是那两个男子。
我问那两人长什么样?朋友说,皇甫敬每次都晚上去,而且行为诡秘警惕极高不敢靠太近,模样没能看清。我不甘心,又问他们有无什么特征,比如身材衣着、举止习惯?朋友回忆半晌,答道:其中一个身材短胖,看衣着像是教堂的神父,另一个细高、戴眼镜、背有点驼,说话前总习惯性地干咳。
我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但当着朋友的面没多说什么。当晚我请他到皇宫大酒店吃浇汁鲍鱼,顺便送上一个红包表达谢意。朋友吃得红光满面,末了问我要不要继续查下去?我说不必了,朋友一阵黯然。想了想,我又说:回头我约时间,你带我到那座教堂看看。朋友笑了,连说没问题。
送走朋友后,我打电话给萧一笑,把朋友的发现告诉她。萧一笑听着一言不发,待我讲到皇甫敬与那座教堂的时候,她似乎特别敏感,在话筒里再三追问。难怪她如此关切,他父亲生前常去那个教堂做礼拜(科学家有宗教信仰没什么奇怪的,很多科学家都是基督教徒,如牛顿、哥白尼、爱因斯坦,甚至曾宣扬过进化论的达尔文)。
相比萧一笑的敏感和怀疑,我几乎确定这件事跟萧哲存在某种关系,但稳妥起见,我没有直言她父亲一定还活着。萧一笑沉默许久,也许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已猜到了这里,不过她也未讲出来。
大概在潜意识里,我们早达成了某种程度的默契,当我提出夜探教堂时,她立刻做出积极的回应:什么时候?我考虑到第二天是周日,做礼拜的人比较多,一些远道来的会在教堂附近居住,可能不大利于行动,就说后天晚上如何?萧一笑说行,又问:要不要喊上天佑?我斟酌片刻说不用了,就我们两个。
约定好行动时间后,萧一笑告诉我,她也有重要的事跟我讲。我刚要问什么事,皇甫敬的电话打过来了(我的是双卡手机)。我对萧一笑说,头儿来电话了,咱先这么着,有事回头见面再谈。萧一笑说句好吧挂了电话。我吐了口气按下接听键,皇甫敬的声音就不冷不热地从听筒传了进来。
他先问我伤势怎么样?需不需要派个私人医生贴身服务?我嘴里说着谢谢不必,心里骂道:去你娘的,还想监视我,死了这条心吧!皇甫敬打了个哈哈,讲了一串虚假客套的话,最后告诉我,他请了几位全球顶级的超自然现象研究专家,将于明日抵达枰州,方便的话一起碰个面,他们会帮我分析疑惑、解开谜团。
我对所谓专家教授之流的向来没有好感,认为那多是一些事前不知情、事后诸葛亮,空拿俸禄卖弄口舌的假大空之辈,因此抛出几条不便与会的理由,皇甫敬叹口气,说那再约时间吧,然后悻悻地挂了电话。
翌日中午,我在睡梦里被母亲唤醒,迷迷瞪瞪穿衣起床。刷牙洗脸前,我习惯性地先翻了一下手机,发现有四个未接电话,萧一笑两个,天佑一个,想必有事请奏。还有一个是生号(电话簿里没有对方姓名),但号看上去有点眼熟。我猛然想起马亮给我的那张字条,翻出一看,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来电时间为上午10点01分,也就是二十分钟之前,我一边忙不迭地回拨过去,一边祈祷对方千万别再关机。阿弥陀佛,电话总算通了,对方问我是谁,找他何事?死修车的,玩得挺花哨,还有关机来电提醒。
我抑制住心跳,说我是马亮的朋友,你是马亮他爸爸吧?对方未吱声,算是默认。我接着说:马亮出了点意外情况很不好,现在医院里抢救,望你马上过来。
对方见我言辞恳切,不像是撒谎,紧张得声音发抖,连问马亮在哪家医院?有无生命危险?我告诉他在市五院急救中心,又说马亮失去了母亲和爷爷,现在医院里非常孤单,他想在临走前见你最后一面,你要快点,来晚怕就见不着了。
对方挂断电话前的一声抽噎令我心酸无比,我想到了马亮最后的哀求,他让我放过他爸爸,可我现在却以他的名义引诱他爸爸上钩,然后把他绳之以法,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被判处死刑,从而断绝马家最后一条根。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毕,跳上我的奔驰c200冲出家门,将母亲关切的询问淹没在身后。在车上,我紧急通知了萧一笑和天佑,指定一个地点让他们立刻赶到。3分钟后,我将车停在五院附近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尔后徒步走入医院对面一家咖啡厅,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五院是离我家最近的一所医院,选择这儿是为了尽可能地争取时间。我所坐的位置正迎着急救中心的大门口,任何进进出出的车辆和行人尽在我眼皮之下,只要目标出现,保管手到擒来,拿住了修车老板和他手中的芯片,就等于给幕后策划者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