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青衣尸囊)(1 / 1)
眼睛无力地合上,只留下一道不甘屈辱的缝隙。我看不到她的脸,无法传达愈发强烈的疑窦和愤怒。她并没有搜我的身,只是等我躺倒后捞起双腿往外拖。我感觉自己被拖出房间,穿过漫长的走廊,在另一间屋子的门前停下。门被打开了,一股阴寒之气使我本能地打了个哆嗦。我被继续往前拖,在那扇漆黑沉重的门关上之前,看到了悬在门边的木牌:石字8014部队xx(两个符号不认识)标本屋。
等我的脑袋进入之后,门随即被一个穿白大褂戴白口罩的鬼子关上。转过身,他用骨肉各半的脸看着我。我感到自己被人从地上搬起,搁到一张冰冷的手术台上,又有两个白大褂拿橡皮筋固定了我的四肢。我身子动不了,只能斜着眼珠努力搜索,我要看看她敢不敢应对我的目光,可惜视线被两个穿白大褂的鬼子挡住。
门又开了,然后“咣当”一声关上,我知道她不愿亲眼目睹我接下来的遭遇,但无法猜透是出于仅存的良知选择逃避,还是横下心去诱捕我毫无防备的其他同事。
手术台上的灯唰地亮了,我的眼睛受到刺激不得不完全合上。戴口罩的鬼子把我的袖子捋起来,拿针管往我右臂上端注射什么东西,一股又麻又凉的液体钻入血管。紧张和恐惧催醒了无数神经,头脑一时清醒许多,眼珠也可以更大范围地活动,但依旧无力挣扎,也无法喊出声音。
我绝望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间屋子非常宽敞,至少有三百平方,从地面到屋顶的高度也有六米以上;除手术台外,一律打着淡淡的蓝光,不知是为了驱蚊还是另有用途;跟常见的展览室或标本室不同,这里没任何人和动物的标本,甚至连宣传图片都没有;手术台边停放着两副盛放医用器皿的台架,紧挨台架还有一个铁皮柜,柜上开有很多抽屉,抽屉上密密麻麻贴着编号,大概是储存档案用的。
最令我好奇的是屋子中央那颗巨大的铁树,当然不是植物,而是由一根粗大的铁柱为躯干,有规则地向周围伸出五六十根“枝桠”,“枝桠”中间和顶端各吊有一只青色的纺锤形囊袋,虽高低肥瘦不同,但都在一米六以上,鼓鼓囊囊装有什么东西,上端被绳子扎紧,整体极像了一株硕果累累的大树,而这颗大树竟占去整个房间一半以上的面积。
几分钟后,门又开了,围在手术台边的两个白大褂散到一旁,规规矩矩地挺立。通过军服的领章和手中的权杖我能肯定,来者非但是个军官,还是个高级军官,至少也是中将级别,由于五官腐烂殆尽看不出年龄和容貌,他旁边站着一个长头发的日本女人,没带帽子,两只黑色的眼洞死死盯住我。
戴口罩的鬼子从台架取过一小瓶澄黄色的液体,递给那位拄着手杖的军官。军官接过冲着灯光晃了晃,然后用下巴朝我点了一下。立即由两个白大褂把我弓起的双腿按紧,戴口罩的鬼子向我靠近,用满是骨节的左掌拍拍我的脸,然后剥开我的领子,右手举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慢慢朝我不断抖动的喉咙切下来----
皮肤刚刚接触到那道锋利的微凉,门咣地被撞开了,几支长枪猛烈开火,手术台边的鬼子相继翻到。我挣扎着探起脑袋,见萧一笑正神色匆忙地奔来:“头儿,你没事吧?”我凝望着对方的眼睛,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被撂倒的鬼子很快爬起,跟冲进来的天佑和高大全他们扭打在一块儿。三个白大褂想必干惯了医生,武功一个比一个菜,就连那个貌似强悍的日本军官,也只还了几下手,就被天佑用斩魂刀砍断了脊柱,趴地上一动不动,权杖也断成了两节柴禾棍。
倒是那个长头发的女鬼子挺难对付,她好像学过中国功夫,一招一式既毒辣又老练,愣是把曹阳逼得连连后退,不小心撞上一只青衣囊袋,那玩意儿被撞开后,又快速旋转着弹回来,把身形矮小的曹阳狠狠冲了一下,后者站立不稳,像饿坏的婴儿要吃奶一样,一头扎进女鬼子的怀里。
别说奶,女鬼子怕连肉都没有,她用钢叉般的双手抱住曹阳的头使劲往上一攒,可怜的曹阳竟被挂在铁树上,踢腾着双脚怎么也下不来。
陈默和天佑忙于应付其余三个鬼子,能解救曹阳的唯有高大全了。对付这样一个女鬼子,高大全在身高和力气上占尽优势,也能扛打,但反应不够灵便,一个闪避的动作迟了半秒,结果裆部重重挨了一脚,差点没把他给废掉。
见萧一笑将我从手术台扶下准备出门,女鬼子丢开高大全直奔过来。萧一笑冷不防挨了几拳,脚又被日本军官的骨架绊住,失去平衡“扑通”跌倒在地。我靠着墙壁仍旧觉得浑身无力,软绵绵像只待宰的羔羊。女鬼子抓起一把手术刀刚要朝我下手,高大全从背后抱住了她,卯足劲一甩。女鬼子被凌空抛向手术台边的一副台架,左腿骨当场折断,下巴也磕掉了,连同那些玻璃器皿“叮叮咣咣”落在地上。
这时,天佑已用他的斩魂刀结果掉三个打不死的鬼子,跑到我身边:“头儿啊,你怎么弄成这样子,那女人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我哽哽喉咙说不出话,陈默上前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照我后背使劲捶了一下,我哇地吐出一口黑血,然后劈头盖脸朝他们大喝:“你们都他娘的都上那儿去了?”
陈默未及回答,那女鬼子卷着一身玻璃渣再度扑来,指尖戳向我的瞳孔。天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扭了一下,女鬼子单腿难支撞到门上。见四五个大男人虎视眈眈,女鬼子虚晃一招夺路想逃,却被高大全拽住背后的衣服,“呲啦”一声,露出白色骨架和褐色的腐肉。
女鬼子转过头,指节握得啪啪直响,看样子准备跟我们死磕。天佑绝不给对方再度纠缠的机会,举起斩魂刀“咔嚓”削掉了她的脑袋。见女鬼子长发散乱瘫在地上,我们都松上一口气。
外面很快传来“咚咚”的脚步,应该是巡夜的过来了。天佑和高大全将门关上,又在陈默帮助下把手术台推过去顶死。果然,鬼子开始拼命砸门,还嚣张地放了几枪。门的结实程度我们之前领教过的,由于迟迟无法弄开,七八分钟后外面便没了动静。
“嗨,你们快来帮忙啊!”曹阳还在“铁树”上吊着,由于挂住了后襟靠上的位置,他的两只胳膊高高举起,根本无法为自己解困,而警服质量也好得很,任他苦苦挣扎也没有被撕裂,只是掉了两颗纽扣而已,露出一大片光溜溜的肚皮。我吃力地摆摆手,高大全和陈默立马过去,一番周折才把他弄了下来。
萧一笑盯着“树”上那些囊带满脸疑惑:“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别碰!”陈默赶忙喝止。“打开一个看看,小心点。”我确信里面装的东西肯定是鬼子制造的标本。高大全去解绳索被陈默推到一旁,他从背包取出一把手术刀,冲囊袋从上到下划出一条尺把长的缝隙,那东西自动裂开了,淌出许多黑色液体。
正如我的预料,里面泡有一具完整的尸骸,男性,没有穿任何衣物,露出的是头部到胸膛的位置,皮肤完好面容安详,只是肌肉塌陷缺乏人体该有的立体感。
萧一笑似乎看出了什么,踮起的脚尖抖抖瑟瑟,曹阳个儿低看不清楚,于是把“枝桠”使劲往下扒。可惜动作大了些,那“枝桠”本就生锈,刚才又被他折腾半晌,一时撑不住“嘎吱”从中间断掉,囊袋“啪”地坠落,从破口涌出一大滩黑色液体。
再看里面,脑袋和胸膛不见了,脸一下贴在肚子上,五官严重错位且耷拉得老长,紫红的舌头和白色眼球因压力骤变,从拧了好几圈的手臂下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