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外祖母。”
姐弟俩行礼后,亲近地走近地走到老国公夫人一左一右。
老国公夫人一只手虚攥着方景瑜的手,一只手搂着方静宁,关心地问两人:“见到族中长辈了,如何?”
方静宁答道:“回外祖母,皆好,就是心里生疏。”
老国公夫人道:“你们从没接触过,生疏些实属正常。”
方景瑜细致地补充:“族长伯父看起来很威严,四堂叔胖一点,五堂叔像个读书人,他们对我们都很友善,三位伯娘婶娘也都笑容满面的,不过不知为何,我倒觉得族长伯父家的堂兄更面善更亲近些,阿姐说是因为我和堂兄有三分像。”
老国公夫人认真听他说完,看不出喜恶道:“你觉得亲近,许是血脉相连,也许是他们行商,待人接物自然更圆滑。”
姐弟俩听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方静宁欲言又止,又沉默下来。
方景瑜时不时看向姐姐,又看向外祖母,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国公夫人也没说话,看不够似的瞧着他们。
堂内的气氛一时格外安静。
他们都知道,要到分别的时候了。
姐弟二人毕竟在国公府生活了近十年,他们没有父母了,老国公夫人和国公府里的长辈们。兄弟姊妹们便是他们曾经唯一的亲人,这里充满了他们成长的痕迹,即便早有准备也十分期待过,可真到了这时候,心里仍然像是撕下去一块儿似的。
但该走了。
方静宁渐渐红了眼眶,请辞道:“宅子里没有主人,待客总归是不周,外祖母……”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说出那句话艰难极了。
“外祖母,静娘、静娘想和景瑜尽早搬回去。”
方静宁说出这句话,便泣不成声。
方景瑜也悄悄抹起眼泪。
老国公夫人抱紧两人,也哭道:“这是挖我的心呢,外祖母如何舍得你们……”
祖孙三人抱在一起哭。
老国公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劝慰半晌,三人的哭声才稍稍止了些。
方静宁哭成了泪人,身子都有些站不稳,越发惹人怜。
老国公夫人控制着情绪,安慰她:“快莫要哭了,再哭伤了身子。”
方景瑜也担忧道:“阿姐,你坐下缓缓吧。”
方静宁哭得脑袋还发懵,顺着两人手扶的力道,靠坐在老国公夫人身边,仍然止不住的啜泣。
“你这孩子,自小便是个重情的。”
老国公夫人苍老的手抚摸着她细嫩的脸,心疼道:“早晚要出嫁,不过是提前离开三个月,外祖母这么大岁数,见得多了,早该想透了,不该惹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伤心……”
她这样大的年纪,白发人送过黑发人,如今又要面对分离……
方静宁想到此,泪水又止不住。
老国公夫人收口,长叹一声,强撑笑颜道:“是我想岔了,都在京城住着,侯府老夫人也答应会让你常回来看我,又不像你母亲,再见不着了,我是知足的。”
她一提已故的母亲,方静宁如何能抑制,方景瑜也忍不住伤心起来。
到底是疼爱的小女儿留下的血脉,老国公夫人见两人如此,满眼的不忍。
可国公府更重要。
老国公夫人冲着亲信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老嬷嬷进到里屋,取出一个贵重的木匣。
随后,老国公夫人挥退了屋内所有的下人,只剩祖孙三人。
老国公夫人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去开木匣上的锁。但她方才情绪太激动,手一直在颤抖,怎么也对不准锁孔。
方静宁见了,伤心极了,“外祖母,我帮您开……”
老国公夫人无奈一笑,“外祖母老了~”
钥匙递给她。
方静宁眼前模糊,钥匙也没插进锁孔。
方景瑜又接过去,两下便开了锁,交还给外祖母。
老国公夫人打开盒子,柔软的绸缎上躺着一对金缠丝手镯,金光璀璨,工艺精湛,极其精致。
“这是外祖母着人打得镯子,给你添妆。”
方静宁感动不已,哽咽道:“外祖母,您费心了~”
老国公夫人将镯子轻轻戴到她的手腕上,“真好,你平时喜欢的太素净,成亲了,就不能光由着性子来了。”
方静宁垂着泪点头,“是,我记得了。”
老国公夫人又扒开盒子里的绸缎,底下压着三张地契和一张房契以及几块儿手指厚的金砖。
金砖几乎铺满了匣底。
地契是京郊远一些地方的,大部分是良田。
房契是三进宅子,在仁安坊,宅子本身不大,占地不小,按照当下京城日益增长的房价地价,日后会越来越值钱。
这些东西,算下来值七八千两。
方静宁和方景瑜看到这些东西,不解。
老国公夫人道:“这也是给你的压箱嫁妆。”
姐弟俩皆睁大眼睛。
方静宁连忙推拒:“外祖母,这太贵重了,我如何能收。”
老国公夫人压下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外祖母老了,不能亲自为你准备嫁妆,你的嫁妆都是你舅舅舅母准备的,我这心里总是挂记着。”
“这是外祖母的体己,专门给我的静娘。”
老国公夫人又将东西放回去,叮嘱道:“回头就将地契房契悄悄过到你名下,旁人若是问起,你就说只给了你两个镯子。”
“你放心,你姊妹们出嫁,外祖母也给嫁妆首饰,不显眼,府里人多,外祖母若是偏心太过,你们姊妹该生嫌隙了。”
她句句都是为方静宁考量。
方静宁又愧疚又感动,无法自已,泪眼朦胧,“外祖母,你对我这样好,我如何受得起。”
方景瑜亦是满眼感激孺慕。
他们再是满心寄人篱下的不安,在这个府里,外祖母对他们的好,姐弟俩都无以为报。
老国公夫人将木匣合上,送到方静宁手中,摸着她的头道:“你过得好,外祖母便安心了。”
她又转头望向方景瑜,慈爱道:“外祖母多给你姐姐,是因为你将来会继承家业,你莫要吃醋才是。”
方景瑜流着泪摇头,“家财都给姐姐,我也不在意的。”
老国公夫人像看天真的孩子一般,摇摇头,“你们回去,外祖母不拦着,是该回去了,只是外祖母有一个要求……”
姐弟俩专注地看向老国公夫人,“外祖母,您说。”
老国公夫人忧虑道:“景瑜还小,不好独自在方家,万一下人欺主年幼,或是发生什么意外,静宁你出嫁了不能时时顾及,所以我的意思是,景瑜还回国公府来,过几年再搬回去。”
“我……”
方景瑜想说想跟姐姐在一起,他也喜欢未来姐夫。
老国公夫人摇头,打断他:“虽说侯府是个好人家,可人心难测,若是旁人存了吃绝户的心,你们是后悔莫及。”
“平南侯府不会的。”
姐弟俩都不太相信平南侯府会存恶心。
老国公夫人没有说平南侯府的坏话,只道:“平安侯府好那自然再好不过,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国公府始终是你们的外家,不会害你们性命,静娘出嫁了,常回国公府走动,旁人也道你是有倚靠的,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
方静宁觉得外祖母说得极有道理,她虽心里相信许活的人品,可她也清楚,她对平南侯府和许活的了解都有限,并不能完全信任。
国公府不一样,国公府确实不会害方景瑜性命,这些年也从来没苛待他们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