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课 一般而言转学的原因可能是难言之隐(2 / 2)
背着书包在学校门口等几分钟就能等到天黑,实在是太好太好了。
所以她很乐意上那所学校,妈妈打来视频时看到那些厚厚的作业皱眉询问,她也会摇头表示,没什么压力。
爸爸有帮她一起做作业,实在不会的地方就搁置一边,虽然老师把分数说得很重要,爸爸却从来都告诉她,“没关系”。
比起那些连发音都不怎么懂就要死记硬背的英语单词,他更多的是告诉安洛洛,要保持好的坐姿、好的握笔姿势,然后一定要保持健康,早睡早起。
还有各种妖怪,各种成语,好听有趣的古诗和故事,一些奇形怪状的古董,草药呼吸的方式,筋脉与水流的区别……
这些爸爸单独教给我的东西,我一学就会啦,和写那些题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安洛洛悄悄觉得,从爸爸那里学到的东西,比老师教得有用多了。
而且妈妈也亲口表示“你这作业也太多了,随便糊弄糊弄行了,比起这个,宝贝记得要去外面跑跑步跳跳绳,对啦要不要玩溜溜球”——然后她给安洛洛买了一箱超酷的电光溜溜球,女儿拒绝后自己囤在办公室玩——
父母的教育方针截然不同,但却殊途同归。
安各是单纯觉得自己女儿学好做人处事的道理就行了,至于学习,学得好当然好,学不好也没关系——
反正,她挣的钱,女儿躺在上面玩十个辈子也玩不完。
再说了,小学一年级能有什么必须要掌握的重要知识啊,这个年纪就该好好玩——有谁会因为小学一年级成绩不好就上不了高中吗?
洛安则考虑得更多,【阴阳眼】是个太过、太过、太过复杂麻烦的东西。
对于安洛洛来说,教育为的不是让她有多好的成绩,而是让她掌握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
他太明白拥有一双阴阳眼意味着什么了……太明白。
面对百鬼夜行,纸面上的成绩就算是一百、一百五十,女儿也无法依靠这分数保护自己。
综上所述,在父母的影响下,安洛洛从没意识过“分数”的重要性。
她拿到糟糕的分数后,会有点气馁,感觉有点对不起爸爸的仔细辅导和自己认真做作业的那几小时,但,也没有难过,更不可能体会“沉重”或“恐惧”。
“满分”与“零分”,对于安洛洛,只是一句“爸爸对不起”,和爸爸的“没关系”。
“洛洛真棒,卷子都认真写满了,你已经很努力了。要吃可乐排骨吗?庆祝你考试结束。”
嗯,顶多再加上妈妈远程打来的电话,与“哈哈哈哈又是零鸭蛋呀,我的安鸭蛋大宝贝哈哈哈哈”嘲讽……吧。
但安洛洛这个时候从不生她气,反正爸爸的可乐排骨和炸鸡翅都在她嘴里,臭老妈只能加班。
……只是,她这么想,同班同学可不这么想。
那种私立学校、那种精英教育的小孩当然会比同龄人更聪明、更世故、拥有更高的起点——
全校任意一个小孩拎出来,背景都闪闪发光,只有安洛洛,父不详,母不详,家族不详。
放学后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校门前最后一个坐在小板凳上的,认真说着“希望天早点黑,想把太阳炸掉”的。
安洛洛一进学校就成了全校最漂亮的小朋友,引人瞩目。
但她拿着班里最差的成绩,摆着最自然大方的姿态,做着最怪的事情。
太漂亮……太独特……太怪了。
更别提她那双茶色的眼睛……对上视线时……
想要拉她辫子恶作剧的同桌男孩收回手,莫名的,脊背发凉。
“好恶心。”他嘀咕出声,咬咬牙,又伸手,再次拉扯她的——
安洛洛扬起尺子,“啪”一声拍开他的手,神情大方又认真。
她字正腔圆地说:“你才恶心呢。”
男孩害怕又恼怒:“我才不恶心——哪里像你,眼睛又恶心脑子又蠢——”
安洛洛冷哼一声:“你才蠢。又恶心又蠢。”
“……你随堂测验又是倒数第一,老师亲口说的,你很蠢!”
“我不蠢。”安洛洛皱皱鼻子,“老师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我又聪明又漂亮,一点也不蠢。”
“但你蠢。你骂我恶心,莫名其妙骂别人恶心的人才是恶心的,你又蠢又恶心。”
她说话做事实在很有特色,既有着规矩平稳的感觉,又有着不容他人反驳的气势。
男孩原本只是恼羞成怒想骂她几句,但脸上火辣辣的,又莫名有点害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当着她的面说不出来,却可以在背地里悄悄说。
反正是个父不详母不详的插班生。
奇怪的流言就此漫开,小小的单纯的孩子,与小小的单纯的恶意。
安洛洛听到了“恶心”,还听到了“妖怪”,她甚至亲眼看着班里的几个同学聚在角落里,伸出小小的指头,指点她的眼睛。
其实不是眼睛的错。
因为她太漂亮,没有家长,成绩超级差,却又那么自然开心。
每次测验都能拿九十九分的同学,都会忍不住讨厌安洛洛。
——凭什么她拿着零鸭蛋,还能蹦蹦跳跳地放学回家呢?
她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成绩吗?她应该感到羞耻!
在那所分数至上、孩子与家长彼此竞争的精英学校里,安洛洛太独特了。
而过于独特的安洛洛小朋友,她还真没被那些流言影响到一星半点。
如果说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的安各在安洛洛目前的教育上起到了什么关键的作用——大概,就是她本人的作风吧。
安洛洛从记事起就看着妈妈在外面特立独行、上蹿下跳,而爸爸从未说过任何不好的评价,反而一遍遍地告诉安洛洛,“妈妈在外面是很厉害,很帅气,很强大的人”。
安洛洛跟着妈妈在旋转餐厅啃过烧饼,也跟着妈妈在水晶大厅跳广播体操,几个月大就体验过极限攀岩。
她说话还不利索的时候,就明白“其他人的评价和眼光跟我没关系”。
“随他们说呗,”安各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拎着装满包子的塑料袋,经过别墅区那些眼神异样的人,“说再多,能有我钱多吗?”
是的,无所谓。
我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还有魔法眼睛,他们肯定是嫉妒我,哼。
那些背地里的流言,对安洛洛小朋友来说,便如同毛毛雨般,下了,也就过了。
说我“脑子蠢”,那是他们自己蠢。
说我“像妖怪”,那是他们没见识,连真正的妖怪都没见过。
说我“没有爸爸”,那是他们眼瞎……他们是真的眼瞎,爸爸每天都来接我的。
爸爸来接我时,还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叮嘱我“洛洛,不要和那些没教养的残疾小孩计较,他们很可怜”呢。
“爸爸,那是我的同学,他们没有残疾。”
“残疾了。脑子残疾,眼睛残疾,心也残疾。”
“……噢,那他们真的很可怜啊。”
于是安洛洛向那些同学投去怜悯的目光,再次把同学们的脸气红了。
如果说安各钢筋铁骨,安洛洛就是铜墙铁壁,“没爸爸”的流言从小听到大,她真得完全不怕的。
——直到,那天,安各破天荒来接她。
染着橘色头发,戴着钻石耳环,穿着破洞的紧身牛仔裤,开着亮蓝色的越野车。
她风风火火地蹦下车,背影只出现一瞬,就是校门口最刺目的风景线。
安洛洛的同桌盯着那个格外夺目的女人,而他的妈妈狠狠皱起了眉。
“真辣眼睛。这种人怎么能把孩子送进这种学校的……肯定是靠那条暴露的牛仔裤……”
一句低低的咕哝,一份大人隐隐的恶意。
小男孩就这样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晨读,便迫不及待地,把它当作“新式武器”,指着安洛洛嚷了出来——
“安洛洛没有爸爸,因为她妈妈是不正经的东西,靠着紧身裤子才能来我们学校上学的!!”
安洛洛拿铅笔盒的动作一顿。
她定定地看着他,一秒,两秒,大方自信的神色第一次完全消失,变成冷冰冰的东西。
三秒后。
她摔下铅笔盒,抓住对方的手腕,找到爸爸教过的那些筋脉——
一下,两下,三下。
那个男孩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软手软脚地摊着,而安洛洛就把他摁在桌子上,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抽了他重重的五个大耳光,甚至抽掉了他三颗乳牙。
安洛洛不觉得自己在做错事。
因为他这次没在说自己的坏话,他在说妈妈的坏话。
“要保护好妈妈”,这是爸爸的教导,他强调过太多太多遍了。
——如果不是班主任赶到,安洛洛还要继续抽下去。
她还没把那家伙的牙齿全抽掉呢,爸爸说,用这个手法抽打脏东西时,要一边抽一边拔掉它全部的牙齿。
同学好像不是爸爸举例的“脏东西”,但管他呢,安洛洛很生气,她学的手法又不是只能抽脏东西。
她没做错事,她只是在教训他,不要乱讲话,尤其是乱讲她妈妈。
不可以乱讲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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