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宁静之语（1 / 2）

匠人熙熙攘攘，分工而作，锥凿三材，巧者和之。

凡毂者，小而长则柞，大而短则挚，以为利转也；凡辐者，火柞揉必齐，水平沈必均，以为直指也。

牙也者，其一为之牙围，而漆其二，以为固抱也。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结绳固其形，浆汤以灌之

作为一个文科生，希尔德利亚这些原始手工工艺的制作过程并非如纪录片所呈现的那样枯燥，对于方文思来说，这简直就像是华丽的魔术一般，好奇心催动着兴致让他活跃在忙碌的工匠之间，见证了砍伐后的直木经加工转化为曲木的全过程，惊妙于结绳做圆，木锯割圆等巧夺天工般的技艺。

甚至，在此期间，没有任何现代工业的注入，完全依靠一双手和简易的工具。

方文思就通过眼前主工的诺森兰老师傅，真切地感受到了榫卯结构在工艺制造上的神奇之处，还从老人家用疮痍的双手向统治者展现工匠尊严的那份自信和体面中，体会到厚重而沧桑的文明传承。

方文思就这样一路追问过去，把心里的认知和困惑问给这位米尔斯老师傅所能涉及的每一个方面，渐渐的，随着木轮成型，米尔斯的谆谆教导，在方文思心中开始凝结成一个洞察。

“我大概是理解了，老师傅，砍凿揉嵌漆，我们接下来应该给轮胎上漆了”，

通常来说，卡塞雷斯的神使是美丽高贵的，诺森兰的萨满也都是高傲神秘的，而这个信仰光明的异教徒表现得更像劳勤旗队的那些学徒一样，围绕在自己身边，问东问西，虽然吵闹但不招人厌烦，米尔斯抬眼望了望夜空，赤红的尼尔皎洁的阿尔遥遥相望，将一切照的很亮，不知为何随口嘟囔了一句：

“与那些拿着长枪的卫兵相比，你穿的就像一只待人宰割的羊羔毫无防备，这位神使萨满还是？”

“伊文思，奥苏安光明司祭”，方文思赶忙接话应道。

米尔斯不明白对方话语的内涵，但看周围卫兵对此人的恭敬程度，不难猜测其地位之高。

“司祭大人，你也知道我不是光明信徒，还是叫我米尔斯吧，上漆的活交给徒工们就可以了”。

方文思趁着老者吆喝身边几个学徒将木轮抬走上漆的间隙，搬了个木桩坐在米尔斯对面，还未开口便被来话所打断。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炫耀你们的胜利，再劝说我臣服于你们的女神，虽然你表现得更加温和一些，但我还是有个疑问，光明教廷的人总是喜欢一边将刀剑架在别人的脖子上，一边高声歌颂自己的高尚仁慈吗？”

“呃我还真没想这么多”

方才还温煦如风的老师傅，话锋突然一转，方文思能够明显感受到那份无奈、抱怨、敌意，甚至一丝丝憎恨的情绪，他刚想追问，却突然传来慌张的童声。

“米尔斯爷爷，这个车轮内壁凃不上漆，罗希他们也不会”。

米尔斯内心一紧，望了一眼方文思的脸色，连忙起身，拍向插话徒工的头，“司祭大人，下民胡斯无意冒犯！”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方文思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给大人赔罪”，米尔斯将孩子们护在身后，尽管语气严厉，但只有他自己跪了下来。

方文思赶紧托起老人，不经意接触到米尔斯仓茧横着的糙手，一丝心酸有感而发，他看着老人身后那几个高低不一，蔽衣遮体的未成年的徒工，就好像犯下滔天大错一般愣在原地。

方文思不由得靠近那个被打到泪水在眼眶打转的小童工，揉了揉他的头，轻声向米尔斯说道：“老师傅，没事，先给车轮上漆要紧”。

要知道在诺森兰冒犯萨满可是重罪，甚至可能遭受诅咒，米尔斯有些难以置信地紧盯着方文思，如此轻描淡写的惩罚让他感到尤隔如梦，以至于在给车轮上漆的活都变得慎重许多。

“我人老了，有些事情自然看的开了，但还是不忍心这几个刚出苗的小崽儿跟着我受苦，如果您还有多余的怜悯，希望能够施舍些吃的给孩子们一点儿”。

方文思从老者焕发的眼神能够感受到一种纯粹的渴望，有且只有当米尔斯提到那群年幼徒工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微弱而坚定，以至于他不忍且不敢再直视那份目光，慌乱地偏过头去，出声安慰道：

“你的请求，我会给卡洛斯反映的，请你一定要放心”

方文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但至少给了对方些许安慰，毕竟自己一开始就是闲来无事凑个热闹，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

不远处的艾德里安已经在向他挥手许久，他明白这是营帐扎好的示意，随即转身向米尔斯及学徒们说道：

“那，老师傅我先走了，祝你们晚安”。

阿尔闪亮如银，朦胧了长河潋滟，一只渡鸦顺着奥术微风折羽而飞，轻点水波荡漾，粼粼波光缭乱了渡鸦的眼。

御风前行数里，尼尔赤红璀璨驱散荧光闪烁，在渡鸦漆黑的瞳孔中映射出万千灯火。

然则悬停半空，抖擞全身，尖啸而返，只留几支残羽飘零下落，坠入星火之中。

奥术微风参杂着鸦羽渐入人声，尘世喧嚣漫卷营帐素绫飘荡，间隙中人影若隐若现。

“真nim舒服啊”，沉香木成池，裸身浴其中，方文思就这样依靠浴桶内壁，舒展着腰骨，心想着这桶还能容一个，甚至两个人都够了，搞不好嘿嘿嘿

“圣子殿下，卡洛斯大人让我来缓解殿下的失眠”，正在想入非非之际，从帐外传来女生的声音，正中方文思下怀，心想着卡洛斯怎么就这么上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