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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言之凿凿。
一死了之没什么可怕的,真正叫人恐惧的是死亡逼近的过程,是不可捉摸的未来。
若是能成功、能兴复大梁也就罢了,但梁朝已经腐朽到骨子里,而他完全处于监视之下,稍有不慎,他不敢想象殷齐会遭受什么。
准确地说,殷仁济已经不敢去想为了让他们活着从地牢里搬出来,殷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人皆有不忍之心,何况那是他心爱的孩子。
有些决定做一次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再做不出第二次了。
项邺好奇,“军师,我怎么感觉你突然变得很会把控人心?”
解缙之前想用殷仁济来钳制殷齐,现在又用殷齐来掌控殷仁济,而他什么筹码都不用出,就做成了这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解缙总说自己对战场的把控比不上沈绪,他最擅长的是民生治理,其次才是谋略,但项邺这么一看,觉得当年的军师实在太谦虚了。
解缙轻哼一声,“这不是算计,是心照不宣的君子盟约。”
他说完看向殷齐,问道:“真不打算与他们见一面?你去盛京,即使顺利,也得很久之后才能回来了。”
因着殷齐的反对,解缙没有安排他们一家人见面。
殷齐倒是能从监视的下人口中得知家人的近况,但殷仁济至今不知殷齐的处境。
殷齐想了想,仍是拒绝:“不了,回来再见吧。”
假如他回不来,那就让他父亲惦记一辈子,愧疚一辈子,就当做打他那一巴掌的代价。
……他尽量活着回来。
在一旁写信的沈明恒听到这里终于放下写字的笔,他转过头,认真道:“殷齐,你若认我这个将军,我命令你,无论如何以保命为先,该求援就求援,我会让解先生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
他想了想,补充道:“假使遇到突发意外,你来不及通知我们,可以去找苏兰致,就说是我说的,他帮你一回,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苏兰致,大梁最后一个状元,出身寒门,三岁能诗,援笔成章。因其姿容出众,文采斐然,深受皇帝喜爱。只是近些年来皇帝沉迷寻仙问道,宦官把持朝政,他在官场上多受排挤。”
“也就偶尔被召见替皇帝写些敬奉上天神明的锦绣文章,除此外没太大实权,皇帝喜爱他的才华,又讨厌他自诩忠直的性子,故而始终不得重用。”
解缙啧啧称奇:“将军与他很熟吗?”
解缙总能怪异地知道很多消息,上溯对方祖上三代,都能如数家珍。
沈明恒一度怀疑,只要解缙想,甚至能连对方一年前的今天吃了什么菜都能打听出来。
“不熟,但他是个聪明人。”沈明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聪明人应该清楚,我的一个人情有多值钱。”
解缙默默将这个名字加到心里的“预备同僚”名单。
“是,我记下了。”殷齐点头应承,心中一片温热。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做好了遭受一切屈辱的心理准备,他曾以为他走的是条悬在刀尖上的险路,每一步都得踏着淋漓的鲜血。
他确信他将度过很长一段生不如死的生活,幸好,全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他到底没回应沈明恒的前半句话,没在这时承认“将军”这个称呼。
殷齐毕竟是从小学着忠君思想长大,自他三岁识字起,走过了十七个春秋,这份信念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他认可沈明恒的为人,却还没做好从心底里背叛大梁的打算。
他当然也可以做戏,左右不过动动嘴两个字而已,可他不想对沈明恒说谎。
长真抱着几件黑色长袍进来,配套的还有几个面具,“公子,按照您吩咐的做好了,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