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1 / 2)
来得及什么?
这念头才从脑子里闪过,脚底下便悬空了。而比我的应急意念更快的,是自窗外掠来的一条身影,迅不及挡地将我攫离原处。也就在同时,书房的门被訇然踢开,苍山一手扼着冷蝉儿颈喉,一手推其肩,面目无笑地出现。
“皇上,您应过微臣的。”窗外来客秋皓然道。
但皇帝此刻无心理他,双目直视门口当央的两人,唇间的冷笑不是对苍山,而是他挟制下的“福仁公公”,“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男人?”
冷蝉儿不惊不惧,道:“是又如何?”
“原来,你不喜欢别人把你当珠当宝的么?这个男人为了别的女人甚至会杀了你!”
“我爱他是我的事,他不爱我是他的事,我爱他自然忘不掉他,他不爱我自然可以打我杀我。皇上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听了这话,不但是皇上的脸色可比暗夜天空,怕是在场包括小海在内的每人都难持平静: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是什么样的怪理怪论?
“冷蝉儿,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皇上不是第一天知道。”
“朕的一番心意算是喂了狗!”
“御狗们有福了。”
“你……你是要气死朕是不是?”
“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龙体。”
我听到耳侧的全城相公秋皓然发出了闷笑的气音。我也想,但忍住了。
其实,冷蝉儿对皇上也不是如她所说甚至所以为的那样无动于衷的罢?只不过,肯定有千万条心结从中作梗,使得这两人以互相伤害作为了相处之道。
“皓然,你呢?为了一个女人,你不惜与朕为敌了么?”昭景帝兴许是不想当真气死自己,转首来诘问另一位。
“自然不是。微臣只是不想皇上的金口玉言有失。您应过微臣,不伤害她的。”秋皓然恭敬地跪行一礼而后立起,道。
“朕可曾伤她害她来着?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清楚?朕的周围有多少长风的眼钱,需要朕对你一一举明么?如果不做做样子,如何引得长风过来?”
我确定:这皇帝很无视小海的存在。那些话,他当着小海就倒了出来,是笃定小海兴不起什么风风浪浪。可是,苍山呢?难道他也认为苍山无害?
“还有你,苍山,你为了一个女人,置你们巫族的利益于不顾了?你们苍氏如果想重掌巫族,不是只有在脂粉圈里打混就能得偿所愿。至少,与朕为敌绝不会是个好法子。”
我一个颤栗,看向苍山。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上除了婆婆,如果还有一个人是对小海全心全意好的,就非苍山莫属。我甚至怨他,在兆河边上立约之时,不该太为小海着想不该给了小海游移的时间。我甚至已然想好,此间事了,不管我经历的风雨雷电,不管他先前的雀儿鸟儿,当真就和他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当真就能厮守一生……
原来,小海还是妄想,小海还是太低估了男人的心和志。
一片沧海,抵不过富贵云烟,一片沧海,抵不过万水千山。
只是妄想,一直都是。
“小海!”苍山接住我虚软的身子,急切道,“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从来都是真的!”
真的……在说的当下是真的,已经不够!我擦去被瞬间涌堵上胸口方寸的无助、凄惶、悲哀以及那千万种揪扯逼出的泪,看清他的脸。在那个刹那,我竟然难以分明,没有面具的他,和戴着面具的他,哪一个更真实?
“你说你喜欢小海,是真的?”
“是!”
“你说你要带小海逃离巫界,是真的?”
“是!”
“你说要和小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儿育女,是真的?”
“是!”
“如果那些个当时我都答应了你,当时你就能随我走么?不管什么巫族,不管什么苍氏,立刻就走么?立刻么?”
“小海……”
“你未赴兆河之约,除了你祖母的不放人,没有其他因由么?没有么?”
“小海……”
够了,就算只是短短的迟疑,就算只是片刻的作难,足以让我知道,小海只是小海,小小的沧海,小得替代不了任何事,小得只能在男人的雄心壮志畔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