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离府(1 / 2)
翌日。
“慕安宁,你究竟为何陷要害宛儿!”许氏的声音如泣如诉,不复往日温婉:“你可知你这一举不仅害了她,还会令侯府蒙羞?”
才醒过来的慕安宁细眉紧蹙,望着一屋子冷眼看着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却听见祖母叹息道:“安宁,祖母本以为你会悔过。”
她闻声抬眸,只见祖母眼中的慈爱,已然转变为失望。
她...又做错什么了?
许氏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如今我才知,你竟已不是第一次使这等手段!”她神情略微激动,喊道:“侯府教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依旧本性难移!”
慕安宁来回思量半晌,终于明白他们是为何而来。
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余年,未曾想他们对她竟没有半分信任。
她倚在床头,未施粉黛如苔上初雪的脸庞,顿时更加苍白了几分。
她眨了眨眼,眼眶仿佛有些干涩,但竟是流不出半滴泪。
就在此时,她耳边再次响起那道蛊人心神的声音——
“他们这般薄情寡义待你皆是因为慕宛儿。你就不恨吗?”
一抹异样情绪立时如万丈高山般,压得她无法喘息。
她下意识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直至指尖微微发白。
是啊,她分明什么也没做,却在短短几日内,被接二连三地冤枉。
她清澈的眸中,终如那道空灵声所愿,闪过一丝恨意。
她冷眼望向昔日家人,却在看见祖母苍老的面庞时,眸中恨意逐渐消散。
她也曾是被人疼爱的。
她有什么资格狠他们?
他们毫无血缘之情,养了她十五载,已是仁至义尽。
她谁也怨不得,只能怨恨自己命该如此。
她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苦笑,心中已下决断:“安宁多谢老夫人,侯爷,侯夫人,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她的嗓音微哑,却是异常坚定:“安宁自请离开侯府。”
她已然察觉到,自慕宛儿回府以来,不仅是她,侯府的其他人也变得愈发不对劲。
从前,他们断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接二连三给她定罪。
若继续留在府中,只怕此前那诡异的梦境也会一步步实现。
一直未言语的崇德侯严声道:“你这是何意?”
他未曾想过将养女逐出府。年末她便要嫁于安庆王府,对侯府并非毫无用处。
见她默然不语,崇德侯语气生硬:“你若肯向宛儿认错,侯府仍可接纳你。”
少女垂首轻轻笑了声,就在众人以为她要伏低认错时,她露出素净的脸庞,掷地有声道:“安宁没错。”
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的一众婢女不禁暗叹她太过愚蠢,竟主动放弃这侯府嫡女身份。
崇德侯老谋深算的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精光。
他原以为养女虽性子柔顺,却从不乏野心,但他如今发觉自己竟是从未看透过她。
在许氏含泪欲言又止之际,慕老夫人望向昔日孙女:“罢了,便依你所言。”她疲态的眸中泛着一丝惋惜,语气却不容置喙:“等你伤势好转,便搬去侯府旧宅。”
慕安宁羽睫微颤,点了点头。
未曾想祖母竟还愿替她安排去处。
*
待众人走后,慕安宁环抱双膝,隔窗聆听风声乱撼院前的树木。
手心沁出细密汗珠,但她却莫名感到一丝解脱。
抱琴焦急走进屋:“小姐!”
慕安宁闻声抬头,勉强露出一抹笑意。
她还有抱琴。
她们从小一同长大,这些年虽以主仆相称,但早已情似姐妹。
可她若是继续跟着自己,只怕是...
思及此,她平静道:“我会同母...夫人赎回你的卖身契,日后你不必再服侍我。”
抱琴眸中担忧蓦地转为焦急:“小姐在说什么糊涂话?”
慕安宁语调轻缓,自顾自道:“我知你绣艺高超,我会帮你在绣坊寻一份差事。亦或者你有其他意愿,我也会...”
抱琴眼泪淌淌而下,颤声打断她:“小姐,抱琴哪儿都不去,只想一辈子跟着小姐!”
慕安宁眼睫颤了颤,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已不是侯府小姐,你跟着我怕是只能受苦。”
她如今这般处境,着实不想再连累他人。
抱琴泪眼婆娑,连连摇头:“抱琴不怕吃苦!”她望向少女被纱布包着的额头,拭了拭泪:“况且小姐还有伤在身,抱琴着实放心不下!”
见慕安宁仍然无动于衷,她急切道:“小姐,若是你不要抱琴,那抱琴便以死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