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不会是他(1 / 1)
“江馨蕊,你可以走了,记住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做人,这个地方真的不欢迎你回来了。”面色稳重的女警官谆谆教诲着她。
“是,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江馨蕊向着自己的指导员深深鞠了一躬,真诚地感谢她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教导和照顾,如果没有她,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再也没有江馨蕊这个人了。
三年前,她刚满十八岁,就因驾车失误撞死了人,从而被判刑三年。
有道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一直疼爱她,宠爱她如掌上明珠的爸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突发心脏病,周姑姑来警局保释她,当她匆忙赶到父亲床前的时候,父亲只是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随即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撒手人寰。
或许是上天以前给她的宠爱太多了,现在要一下收走了,不仅夺走了父亲的生命,连父亲的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也面临着倒闭。这还意味着拿不出民事赔偿的她,刑将被判得更重。
刚刚十八岁的她,在蜜罐里长大的她,却要在一夜之间承担如此巨大的苦难,她怎堪重负?她一头栽倒在父亲的床边,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愿意就这么一睡下去,永远也不要苏醒。
好在,还有两个好心的人帮了她,秦奶奶和周阿姨,她们帮她拿出父亲的存款,又给她添上一部分钱,最后赔付给受害人五十万,才使得她的刑期被减到了三年。
由此,她从一个受人羡慕的天之骄女一下子堕落成让人唾弃的囚犯。天堂到地狱,也不过是她这种光景了吧?她曾经在法庭上哭诉,说她在开车时发现刹车不灵,但是据警方的勘察报告说,她的刹车完好,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破损。如此一来,机械失灵造成误伤人的这一点也无法成立,那么她只进行民事赔偿免刑事罪责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被带着手铐参加了父亲的丧礼,父亲的丧礼很是凄凉,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她的心在那一刻已趋疼痛的麻木,望着墓碑上照片父亲依然慈祥的笑容,她真的希望天堂的父亲可以马上接她离去。
但是现实是冰冷的,残酷的,参加完葬礼后,她就被押上警车带回了西郊女子监狱。
被关在牢房的第一夜,她被那些女囚犯蒙上被子痛打得头破血流,却被警告不许报告,否则就会用更恶劣的手段对付她。于是,她忍了。
她任由她们将粗活让她干,任由她们抢去她的饭食,每天只喝三碗稀粥,甚至任由晚上她们把污物扔在她的床上。她们哈哈笑着说:“谁让她原来是个千金大小姐呢?她享受了别人没有享的福气,就该遭受别人无法忍受的罪。”
她很诧异自己的忍耐力竟然可以这么强,但是确实很辛苦,她根本就无法撑下去了。几次梦里梦到父亲,她都乞求父亲带她走。可是父亲却慈祥地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一个多月以后,她终于因为长期的吃不饱再加上长期的被虐打,在一次劳动中晕了过去。
她被送去医院,医院诊断胃出血,她可以申请保外就医。又是周阿姨和秦奶奶赶来了,望着她憔悴得不成人样的脸庞,她们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她终于渐渐恢复了,在秦奶奶和周阿姨的帮助下,她被转了牢房,监狱长还特别关照了她。
后来两年多的监狱生活,她过得平静而繁忙。她拼命地干活,想把身上娇小姐的影子完全抹去;她热心的关心狱友,想体会那种关心人的滋味。因为她过去从来也不曾理会别人的想法和意愿,一切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试想如果她会关心人的话就不会连父亲有这么严重的心脏病都浑然不知;如果她肯收敛一些的话,就不会惹出这么多的祸来。
望着那厚重的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感到,随着那扇铁门的关闭,她过去那段屈辱的、玩世不恭的、甚至悲惨的生活都应该结束了。现在,她终于可以走出那座牢笼了,可以重新做人了。不管前路又怎样的曲折和艰难,她也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不为别的,只为父亲临终那句郑重地叮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馨蕊,没有人来接你吗?要不,坐我爸爸的车走?”马莉莉在身后喊她。
回过头去,她看到马莉莉的家人都来接她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一幕虽然很刺她的眼,但早就变得豁达大度的她朝着马莉莉微笑着摆了摆手,撒谎道:“不用了,有人接我的。我先往前面走着,这么久了,终于获得自由,我真想自己到处多走走。”
马莉莉爸爸的车在她眼前绝尘而去,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用力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自言自语道:“干吗要坐车呢?这要走走不是很好吗?”
这样的想法,很快让她快乐了起来,她的步子越发欢快雀跃了。
忽然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向她驶来,她的心猛然抽紧,三年前那难以启齿的一幕豁然闪现在眼前。她站在一旁,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会的,不会是他来了,她已经为三年前的罪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不是也已经重重地惩罚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