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壳(1 / 2)
事实上哭过后,祝留就睡着了。
六个多小时后,祝留是被阳光晃醒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抖着,像花梗在风中摇动的铃兰。
她还在飞机上。身上多了一条暗红色的毛毯,柔软厚实,质感不错,大概是睡着后空姐拿过来的。
之前喝的温水已经被撤了下去,祝留把毛毯掖得更严实了些,看向窗外,她想知道现在到哪里了。
没一会儿,空姐过来说飞机需要在丹麦的哥本哈根停三个小时,请乘客在机场等候,如果愿意的话当然也可以在附近转转。
丹麦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气温终年较低,最热的时候一般也不超过20°。
祝留下了机舱,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凉意,仿佛是延城的深秋。她摸了摸小臂,有些后悔没有多穿点,如果穿的是件长袖怎么也会好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黑色的高定西装外套披在了祝留身上。
祝留扭过头,看见了项逢的脸。
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而后是愤怒,“你跟踪我?”
祝留这些年见过了太多人,不相信这连续两次的偶遇会是个巧合。
项逢神色中闪过一丝受伤,又被他掩饰了。他把手指伸进披在祝留身上的外套的口袋里,而后取出了一封邀请函。
“我去出席一个宴会,”项逢把奶白色镶着金边的邀请函放在了祝留眼前,“要打开来看看吗?”他说。
祝留盯着项逢的眼睛看了三秒,而后错开眼,说了声:“不了。”
而后她要把外套还给项逢,项逢扣住了她的手,“如果你生病了,我会心疼。”
这句话很熟悉,祝留想到了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在育才小区那个不大的房子里。
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个冬天,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项逢都会看着她把围巾围得严严实实的,如果她着急往外跑,项逢就会挡在门前,伸出手帮她把围巾系好,说:“如果生病了,我会心疼。”
项逢看着祝留陷入回忆中的眼神,明白其实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些日子也在她的心里。“她没有忘记,”项逢心想。
从昨天晚上他在雷霆Thunder酒吧里看见手下递给他的瓶子的时候,他就知道。
祝留回过神来,为自己刚刚的恍惚感到羞耻,她的脸有些红,生理性地泛红。
祝留说:“项逢,世间万物都有时节,属于我们两个的时节已经过去了。”
项逢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祝留的嘴唇,眼神中有种逃避般的脆弱感,他低声说:“没有,没有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老妇人拎着手包走过,不小心撞了祝留一下,祝留被撞进了项逢怀里。隔着一层衬衫,祝留也可以感受到他温热而坚硬的胸膛。
她想往后退,却被项逢有力的胳膊环住了腰部。项逢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满足而幸福得几乎不真实。
项逢说:“反正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太挤了。”机场的人很多,分布也很密集。项逢知道祝留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地方,果然祝留没再说什么,显然是同意了。
项逢的手心因为兴奋和紧张,微微出汗,他控制着自己不要一直看向祝留。
握枪拿刀都不紧张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无措的男孩子。
走到机场外,看着人来人往,祝留缓缓地吐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了一觉的关系,她现在感觉没那么压抑了。
项逢柔声问:“最近有烦心事吗?”
祝留转过头看着项逢,目光里带着些防备,项逢压下内心的受伤,若无其事地说:“就算没有可能回到从前,作为一个相识这么多年的朋友也是可以陪你聊聊天的吧?”
祝留看着他比四年前清减了些的面庞和更高大的身体,突然感觉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或许他也不过是执着于回忆罢了,不是真的一定要个结果。
时间可以埋葬所有爱恨,自己何必把他的话那么当真,做路人会不会反而显得太心虚呢?
祝留转过身,伸出手说:“你好,我叫祝留。”
项逢的眸色幽深,眼睛微微眯了眯,回握住她的手说:“很高兴遇见你,祝留,我叫项逢。”
项逢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说:“怎么还是这么凉?我们进去吧。”
祝留故意问:“你不是说里面挤吗?”脖子微微伸长,下颌轻轻扬起,神情里带着一股子她以为的挑衅,完全不知道这在项逢眼里有多么诱人。
项逢拽住她的手说:“挤一点也比受凉好。”
祝留用力抽出手,低着头往机场里面走,项逢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就说去买水。
项逢走了后,祝留突然想起应该跟May说一声自己会晚些到。她打开白色小方包,却没有发现手机。
祝留翻到包底,发现了一道10cm长的口子。她被偷了!
项逢拿着一杯热水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祝留焦急的脸和她的包上刀割的痕迹。
项逢三教九流都看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一股子怒气汹涌而来。他对祝留说:“别着急,先看看都丢了什么。”
祝留皱眉翻了翻包回忆着说:“一部手机,两张银行卡还有1000欧的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