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偏远地区的开端(1 / 2)
地上是一层雪花铺成的地毯,他们透过林子,看见一座饱经风吹雨淋、屋檐较低的长形的房子。走进了,看出是用原木和苔藓叠砌起来的,绿色的窗框反射着火烧一般的晚霞,上面的油漆在一点点剥落。
“就是这里了。”
两个人已经下了马,把两批马儿牵到了马厩里,然后一齐走向客栈门,在门槛外把靴子蹬蹬干净才走进去。
客栈里黑不溜湫的,有只大火炉在屋角亮着火光,天花板很低,头顶有一盏寿命将尽的萤石灯。屋内两边那些酒渍斑斑的棕木桌上摆着些盘子和酒杯。两个看上去像本地人坐在炉边烤火,喝着小杯浑浊的酒。
“还有客房吗?”
“当然。”那伙计正在拿一块抹布擦拭着碗碟。他一边忙碌着,一边回答他们。
“楼上还有两间房,一间朝南的比较暖和点,就给你们这间吧。”
“嗯嗯好,谢谢。”云离说道。
那伙计擦完了最后一只杯子,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把房门钥匙,放到了吧台上。
“这是押金。”
“给你。”
“请问你是店主吗?”
“不是,我们老板今天一早就出去打猎了,估计现在快回来了。”
“哦好的,谢谢。”
两人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一个围着蓝围裙的姑娘走过来,头发上系着条红色的丝带。
“要来些酒吗?暖暖身子。”
云离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寒烟。
“我……可你知道的,我从没喝过酒。”
“没事,就一点。”
“不了不了。你要喝酒就自己喝一点吧,别又把自己喝醉了!”
寒烟一下想起了他们在季扬斯克时,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寒烟破天荒地喝了三瓶克泠红酒,然后踉踉跄跄地被云离拖进了客房。
“那……你们有冰晶果吗?”
那姑娘点点头。
“来两杯冰晶果汁吧。”
云离还记得小时候,冬天和寒烟一起跑上山林里去挖冰晶果。那真是美好的时光啊。
“你们的炉子烧得真暖和。”
那姑娘笑笑,转身走向了隔间。
窗外夕阳一点点斜沉,橙黄的光线穿过雪地里细长的树干照向窗户,琉璃折射出五彩的光斑,点染在这小屋的四壁上。云离看向窗外,眯起了眼,看着夕阳,看着晚霞。霞光把她那白皙的脸照得透亮。寒烟看着她,蓝色的短发自然地垂在脑后,那些发梢在暖流中微微翕动着,白色的棉布衣仿佛隐约透着淡青色。
“寒烟,不管我们能不能看到天柱,你有没有想好接下去要去哪里?”
“去任何地方啊。你想去哪里,我就和你一起。”
“可是,督焰要让我尽早回去,回云岗镇……”
“哎呀,云离,难道你不喜欢我们就这样在一起闲逛吗?穿过万断山脉,去安森,去季扬斯克的沙漠里探险,去北方的诺森联合国领略那里的风土人情,或者去东部,那里有完全不同于我们这片大陆上任何一角的文化——都是有意思的地方啊!”
门打开了,几分冷气灌进了小屋。一对夫妻手挽着手走进来。三个矿工模样的穿得脏兮兮的人把身上的雪抖抖掉,挑了张桌子坐下,把那姑娘喊来要了瓶不知道哪里产的威士忌,然后点起烟来,烟气在昏黄的光线里升腾。一个高瘦的男人走向了前台,和那伙计畅快地聊起天来。小客栈里一片热闹。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边一片火烧般的红色。
“那好吧,我们确实还没有走过一些地方,应该是很多地方。确实,我觉得我们……”
云离双眼真诚地看着寒烟。
门突然又被打开,一个披着皮大衣的长满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身上背着支长枪。“哈哈!兄弟们!知道我今天打到了什么吗?一头梅花白尾鹿!”
“哎呀,宋老板真是幸运啊!”
宋柯,这旅馆的主人,左手拎着鹿角,抖抖掉身上的雪,大踏步地走向了前台。
“小鹳,帮我处理掉!”
那前台的伙计应了一声,扛过留着血的鹿,走进了后房。
宋柯忽然转头看看,看到一地的暗黑色的血和雪水,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脏!”
云离看到,那姑娘刚给一座的客人倒了碗茶,听到这话,立即转身跑着小步去拿拖把。
前台的收音机里放出了音乐,应该是于结一带的民歌,颇有西部的韵味。当然,这里已经是迈灵山脉的西侧了。他们刚把酒喝完,一听到音乐,就激动地站起来到厅室中间来,泛着醉意的脸上是一圈圈红晕,全都眯着眼,那基斯人浓密的眉毛像画上去的一样。
寒烟指给云离看,那就是宋柯。
寒烟站起来,贴着墙壁走过手舞足蹈的人群,走向了靠在桌上的宋柯。他正一边咂着酒,一边饶有兴味地看他们摇来晃去。
“这群人就这样,一听到音乐就要这样。也真是够奇怪的。”宋柯自言自语着,手里紧握着那酒杯,仿佛黏在他手上一样。
“但——于结音乐确实有节奏感。”
“是吧,蓝头发的小兄弟。”
“啊,对,确实确实。”
“别拐弯抹角了,找我什么事?”
“呃,你真的认得我吗……”
“我想想……”宋柯从他大衣的内袋里取出一包烟,“要抽不?”
“不不……我不抽烟。”寒烟靠在桌檐,等着他的回答。
“小伙子,你也许不知道,之前他们派过多少人来吧……我奉劝你一句,别自讨苦吃,也别自寻死路,这样对你我都没好处……”
寒烟感觉自己一头雾水,但他极力保持自己的镇定。“我只想打听一下。”
“之前的人可都是这么说的——结局可没一个好的。”宋柯面对他,话语间似乎有些戾气。
寒烟这时才看仔细宋柯的脸。皮肤十分的粗糙,有无数寒风刮过的痕迹。
寒烟不得不去揣测宋柯说这话的意思。他明显是在劝自己不要去找天柱。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害怕“不好的结局”。
“哎,这无妨,万一我们真的……”
“那姑娘是跟你一起的吧,长得倒真是标致,可惜啊……”
寒烟看着云离坐在那里剥着冰晶果的皮。忽然,他看到她背后有一个人正在一点点接近,手里拿着一把……
寒烟霎那间意识到不对劲。
“我说你们,怎么就不愿意放过我呢?都多少年了,多少次了……我也不是成心要和那些该死的西部政府议员们作对……凡事都要讲个限度啊!”
云离忽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旋即从剑鞘中拔出剑。只听得清脆如铜铃的金属碰撞声,桴止响腾,一把匕首落到地上,插进地板中。然后,闪着寒光的剑锋直直对准了那个人的胸口。他显然处于万分惊恐之中,踉跄着往墙壁上退。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里。空气突然变得怪异起来。原本热闹的小旅馆瞬间只剩下音箱里的于结音乐。
然后就有窸窸索索的声音从各个地方冒出来:
“怎么了?”“什么情况?”
而更多的人,都冷眼看着云离,似乎是一种仇恨,有人看向了放在墙壁边的几把铁刀。几把挂在墙上的长短不一的剑,剑背上残存着暗红色的渍迹,分不清是血迹还是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