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穴（12）（1 / 2）

棂裳看着他自如的神色，往后退了些：“不想答也没关系。”曳竺看着他后退，然后转过头，语气淡淡：“棂裳，为什么要远离我？”“不——”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棂裳闻言便跑去拽住了他的袖子，“你忘了么，每回你靠近我，都是在我筋疲力竭的情况下！”猛然反应过来，曳竺看着他委屈的神色，心里作痛，但他等他说完，才开口：“抱歉，棂裳，是我没想到。可，你为什么总是问这个问题？难道你认为——”“血浓于水，曳竺，就算你有家了，她也还是你的血亲。”棂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想你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曳竺，你知道你的名字，给我的第一印象么？”

“是什么？”

“月光般温柔，不染尘埃，潇洒又婆娑。我觉得你应该是处处被尊敬。”

“至今么？”

“在那些年里我确实认为是我眼拙，草率定论。但是你要说现在。”他卖了个关子，看着曳竺有些好奇的神色，笑了笑，“我现在认为，你是被误解的正人君子。”

“我不稀罕他们的正确理解。棂裳，我只要你理解我。所以，你不要担心我和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我心里有数。”曳竺揉了揉他的发，“别担心，但也请你不要干涉。”棂裳只能点头，毕竟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我带你去看看。”曳竺不再纠结那个问题，牵了他的手向门内走去。

周围是粗壮的飞凤朱漆柱，穹顶则以赤、青、黄三色的壁画为主，木褐色榫卯掩映在壁画的阴影。金色的地砖蒙了灰尘，棂裳向前望去，一眼望见的就是尽头的灿灿的帝王凤座——座位的顶端则是一只睥睨众生的展翼的金色凤凰。“这是朝政之地，一般来说我会站在这里。”曳竺走去，垂着广袖、挺直脊背站在最靠近宝座的地方，回头看向跟来的人，“看宝座上面？”

棂裳不自觉地扯住了他的袖子，然后偎在他身边看向他说的地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三层藻井，连理枝、缠枝纹、祥云纹、山海纹……青绿、藏青、湛蓝、赤红，雪白，一层比一层华丽，壮丽又华美。

“……曳竺……”语言能力一时间都丧失，棂裳只能扯着他的袖子，“它，它好美！”“嗯，这是我母皇那个时代的遗留，你们那里，应该没有？穆榮还没回来，我事务不多，若是我们身体允许，也许我可以带着你到处逛逛。”曳竺牵着他的手，“走吧，我们去里面看看。”“你是不是还得去看看公务？”棂裳碰了碰他，好奇。“是的，我确实得去看看，毕竟得为她回来解决一点事务。”曳竺低下头吻了吻棂裳的额，“随我来。”

“叔，我们现在去做什么？”滟觇跟着暝枢，小声问他。“季，我们去找找仲的踪迹吧？我想他们了。”暝枢敛目，然后回头看向他的兄弟。“叔，你认为，仲还能回来么？当时那滔天的冰雪之力……他怎么可能还能回来？叔，你理智一点。与其念着仲，你不如去了解一下伯在我们死后都经历了什么！叔，现在你是哥哥了。”滟觇扯住了他的袖子，怒其不争，“叔，你不要再沉迷在姑姑的时代了。”

暝枢忽然就抱住了他，抽泣起来。

怀中的人一颤一颤的，滟觇伸手，轻轻覆在他的发顶，小心地摩挲着。他低下头，虚抵在他的发顶：“叔……你还是很难过，对吗？”“嗯……”暝枢抱着他，靠在他的浅浅的锁骨上，“我想他们了……”“他，挑衅你了？”滟觇抱着他，看向他通红的眼眶。“他说，我们死后，丹穴的大权，在他手上，榮榮的权力被架空。我只怕，我只怕榮榮已经被他强迫着做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仲当时叮嘱我们护好她……可最终成了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他，对不起榮榮，也对不起你，还有整个丹穴……”嗓音沙哑，暝枢不愿意再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只能低着头。

“叔若是想知道后来榮榮的故事，为何不去朝阳看看。”滟觇看着比自己略低一些的兄长，轻声，“叔总是认为他不如我们，但是我总觉得未必如此。”“你要反抗我么，潋滟？”有些不悦的声音，暝枢直起身子看他，目光里隐有威胁之意。滟觇笑了笑，摇摇头：“我并无此意，叔，我只是觉得现在我们都无法伤春悲秋。我们离开了太久的时间，错过了太多的事。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我们应该有立得住脚跟的证据。”暝枢轻笑了一声，站直了身子抹去眼泪：“潋滟，走吧，去朝阳宫，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是写在玄冰簿上想让我们知道的。”滟觇颔首，与他并肩一同走去。

走过空荡荡的大殿，穿过木质回廊，他们来到了大门紧闭的雍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