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凡是怨愤，皆有归处（2 / 2）
“站住！”平地一声大喝将剑心自自己的思绪的惊醒。“鼬先生，不，柳生剑心，放下武器，不要在向前了！不要逼我等对你刀剑相向！”
被筒井延喝声惊醒的剑心终于认清了现实，他缓缓拔出佩刀，“恕难从命，我还，不能死！”
远天雷声自远而近，化作了一个男人的吼声，“柳！生！剑！心！”
腹中饥饿陡起，剑心左手抓起次郎一把将他丢出包围圈外，然后右手抬剑，挡住了从天而降的一记砸击。
势如雷霆，力比山倾。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剑心脚下的青石地板蜿蜒出蛛网般的裂纹。剑心出剑斩向来者胸腹，同时脚步不停，一记燕返同对方拉开距离。
剑心刚一自升腾的烟尘里脱出，一柄钢枪破开烟尘直指剑心眉心。
压切长谷部上挑击中枪尖，而后一记残月隔着烟幕斩向持枪之人。
“喝！”烟幕后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传来，收回的钢枪枪尾点地，迫人的枪压吹散了尘埃，剑心这才看清来者何人——加藤清正！
“在信长大人麾下的时候，某一直渴望着同柳生先生打一场。”加藤清正一边说着，脚下却没有停顿。丈八长枪在他手中如鸿毛般轻盈地在身侧挽了个枪花，然后带着势能抽向剑心。
毋庸置疑的是，加藤清正是剑心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剑心能感受到，在他的身上有着某种和柳生宗严相似的东西。
但是，他夷然不惧！持剑向前！
“叮——”剑枪相击，迸射处细微的火星。侧身、垫步、连斩压切长谷部不依不饶的追击。一时间，剑心竟然能占得微薄优势，但尽管剑心攻势迅急如骤雨，加藤清正始终未曾后退一步。一柄长枪舞动的密不透风，将剑心的攻势尽数当下。
四个字，游刃有余！
这就是世间一流的武士吗？剑心心中暗暗揣测。眼前的加藤清正身上并无守护灵的加护，这一身的强大，仅凭技巧的锤炼。思绪闪动间，剑心的饥饿感应凭空触发。毫不犹豫地剑心抽身而退，而剑心原本站立地位置长枪如骤雨般击打着半空中残留地虚影。
五月雨突刺！
“有意思。”加藤清正意外于剑心居然能避开这记攻击，但也就这样了。加藤垫步向前，壮硕的身形隐没在空气中。
加藤消失的瞬间，剑心体内饥饿感应疯狂示警，就好像四下全是杵满了加藤的枪尖。
不能逃！不能露出破绽！剑心心念入定，驾驭全身血肉筋脉！镰鼬自发的舞动，将四下的空气化为蜘蛛的蛛网。
突然间，剑心感受到了隐没于空气中的一点寒芒，剑心抬手想要以攻代守，长谷部倏然斩出。
“叮——咔嚓——”
长谷部坚韧的剑刃与寒芒相击，有如烧红的烙铁没入黄油，伴随着微不可查的轻响，名剑压切长谷部断做两端。
“结束了。”剑心的耳边传来加藤的声音，剑心想要转身，视线却被胸口的疼痛扯动。他低下头，只见一柄钢枪贯穿了他的胸口。剑心握住枪杆，手中半截打刀挥动，切断了细长的枪杆。这只是寻常的钢枪，失去了主人的驾驭，不过凡铁八丈。加藤本想趁机抽出钢枪，给剑心致命一击。却被无形的危机感逼退，目睹了剑心受到致命伤的镰鼬们卷起风刃向着加藤切去。
剑心望着和自己拉开距离的加藤，只觉得模糊的视线里跳动着一团团的黑暗。他明白，插着沉甸甸枪尖的心脏疲惫不已，再难将血液泵向他的躯干。
到此为止了吗？那至少让我站着死去。他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左手抓着枪杆向着加藤清正投去，紧随其后的是半截长谷部的刀刃。剑心追在它们之后，用最后的精气斩出了最后一剑。
小夜时雨：一之型！骤雨疾风聚于一点。半截刀身带着有死无生的气魄斩向加藤清正。加藤擒住枪身，弹开断刃，迎向剑心的绝命一剑。剑气穿透枪身，在他的面孔上犁出了一道横贯整个面庞的血痕！
加藤清正推开剑心的刀刃，但反击的动作却戛然而止。持剑的少年空洞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不存在的敌人，手中的断剑再没了斩出的机会。
加藤清正抹着脸上的血痕，认可了这个少年武士的身份。
弥留之际的昏暗世界里，剑心质问着那不存在的神明：神啊！你将我送到这个世界，难道只是为了一睹我失去一切一事无成的丑态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昏暗的世界里只有河水流动的汩汩声。
但慢慢地有重叠在一起的呼喊从河面上传来，那杂乱的声音由远及近，变得越发清晰。
恨！怨！憎！
而这一切的怨憎的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剑心。黑岛村民的恨、丰臣亡者的恨、次郎的恨乃至柳生剑心的恨。
他痛恨着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在这崭新的人生，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呢？没能保护好照顾自己长大的姐姐，连累了收养自己的师傅。这幅躯体，莫不是天生就是天煞孤星？
恨意如河水奔流，灌注进剑心胸口的大洞。无边的怨愤带来了异样的生命力改变着他的躯体。他体内属于鬼的那部分在快速的增长，头上生出畸角，皮肤变为青色。在这种异变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候，怨愤突然分流，像是河水在下游发生了改道。凭借着股异样生命力的余留，现世里，含恨而亡地柳生剑心口中发出来含糊不清的呢喃。
加藤清正摆好架势，防范着剑心的暴起发难。
但还没等剑心攻过来，街边的一家粮米店突然发生爆炸，被爆炸扬起的面粉将整个城门都严实地笼罩起来。一片混乱中，烟幕里传来了细密的马蹄声。
突如其来的混乱并没能影响到加藤，他将枪身竖在地上，不慌不忙地从背上解下一把火枪。他熟练地填上火药的枪弹，然后循着烟幕里混乱的马蹄声扣下了扳机。
“啪——”
伴随着枪响，烟幕里传来马匹受惊的嘶鸣。
少顷烟幕散去，柳生剑心的躯体消失不见。
午夜时分的小悬崖边，白先生就着月光打量着地面上没有来源的阴影，那是一本书的形状。白先生很快就掌握了影子的窍门，凭空自空气里摸出一本有些破损的手抄本。白先生饶有兴趣地翻阅着手抄本一边等待着什么。在一旁地地面上，神秘男人地尸体安静地躺在阴影里。
在月亮划过天空中地某道界限，尸体突然发出剧烈地喘息，一颗半透明的心脏在男人洞开地胸口里跳动，灰黑色的半透明液体被当作血液的替代品泵向整具躯干。
“咳咳，呕——”男人吐出了一大滩郁结在气管里的血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你醒了啊，我还在担心你的秘法会不会失败呢。”白先生的声音遥遥传来。
“怎么样？我通过考验了吗？”
“怎么说呢？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不见得吧！”男人对自己的计谋十分自信，“现如今的柳生剑心大抵已经被怨愤污染化为鬼怪，他会一直杀戮下去，直至死亡。他将亲手杀死他的至亲，挚爱。在那之后我将将他变回人类，让他在痛苦和自责里了却余生！这便是我对柳生剑心的完美复仇！”
“嗯嗯，”白先生翻动着书页敷衍地点着头，“计划不错，不过柳生剑心并没有如你所期地那样化为鬼怪。”
“怎么可能？！”男人难以置信地开口，少顷，他平复好心情：“那也没关系，经过这件事，柳生剑心必然和丰臣家全盘对立，也就是柳生庄他再也回不去了。漫漫复仇路，就先从这一步开始吧！”
“败而不馁，不错，这场考验就算你通过了！犬屋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