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食野之苹（2 / 2）

这次他直接坐在树上不下来了，眼瞅着四周的羊羊们抬头嗅，嗅嗅，嗅嗅嗅，朝圣一般向着陷阱汇聚。

白白的一圈儿围在五米之外，一拱一拱的，很是纠结。

终于，有几只胆大的按耐不住，慢慢凑了过去。越靠近，越香。嗅嗅。

其中最肥的那只，好像自制力格外差，已经被食欲蒙蔽了智慧的小眼睛，蹭蹭蹭走向圆心。

噗通！

成了！浩汤兴奋地大吼一声，吓它们一下。

同伴突然遭难，再听见远处一声嚎叫，羊儿们惊慌四散。

孙浩汤飞奔而下，在草海中有如一条游鱼划破水面。

待他跑到坑边，周围已是一片狼藉。而坑里那只羊正在努力挣扎，凄惨咩叫。

羊腿半跪着，缠上了麻绳；而坑底的尖桩却没起到什么作用，不知道是羊皮太厚了，还是木桩啃得不够尖锐。

见它没流血，浩汤便也没有着急，不停骚扰它，让它挣扎，直到累得没有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下到坑里，时刻防备着大羊奋起反击。

此时这肥羊已经被麻绳缠得结结实实，躺在地上，直露出倔强而青筋暴起的长脖子，眼中满是不甘和恐惧，鼻孔喷着热气，吹起一粒粒新鲜的土壤。

孙浩汤单腿跪地，摸出刀子攥在手里，双手微微颤抖。这还是他第一次宰杀一个活物。

盘角羊面向天空的那只眼睛剧烈颤动，盯着身边这个瘦小的人类，还有他手中的刀子。

害怕，乞求，咒骂，求救……

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分不清有多少情绪，大概，和人类面对这一切时差不多。

看着大羊的眼神，孙浩汤有点迷茫了。他在此刻之前，从未想过这一刻他要杀掉一只羊，要亲手结束一个生命。

他狩猎的是两千斤肉，而不是一只羊。

他从未将盆里的肉和一个生命联系在一起，不曾想过，羊肉店里卖的食物，和豆腐店里拉磨的老羊，是一种东西。

“……”

“……”

“抱歉了……”

他双手握紧刀把，慢慢举起。只要干脆利落地插下去，就能减少它的痛苦。

“呼……”双手攥了又攥。

垂目向下又看了一眼。那只眼中，有天空，有白云，有水光，，

没有街道，没有磨盘…

“……”

“抱歉了！”

刀举在半空，额头挂着汗珠。不自觉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麻木。

总是要死的不是吗？自己也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憋气——

狠狠插下！

温热，湿润了泥土……是汗水，不是血液。

“唉……”

“艹!”

斩骨刀不砍硬东西。

刀身没入泥土，距离羊脖子十厘米。汗水湿透了衣衫。

孙浩汤瘫坐在地上，用尽了所有力气，喃喃唾骂手中破刀的傲娇。

唯独戒指中的小白不想拆穿他。脖子上只有最后方的颈椎是硬的，前面都是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