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敢忘相思(1 / 2)
执起那只小巧玲珑的手将人扶起,原倚风口齿含笑,俊若谪仙,五指紧紧包裹着掌中柔嫩,侧身向一旁的玉策说道:“玉王如此厚爱,朕铭感五内,日后定会厚待郡主,玉王、王妃大可放心!”
帘幕后,明清徽紧闭双眼,衿儿,你到底选择了皇上!
玉策面如寒霜看了一眼玉子衿,但依旧对原倚风笑着起身施礼,“承蒙吾皇不弃,小女能得皇上垂怜,实乃三生有幸!”
好!好!他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原倚风颔首浅笑,“玉王股肱重臣,功勋卓著,朕断亏待郡主不得。连总管,朕初登大宝,中宫未立,你即刻回宫替朕拟旨,即册郡主为后,传旨钦天监择选吉日以行册封大典。”
“是!”连烬领命快步离去。
木已成舟,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玉子衿巧笑嫣然跪拜谢恩,玉策亦带着玉家人俯身叩谢,只是这天降喜事,却没有一个玉家人敢笑得出来。
金门曲廊,月夜清幽,当连烬要踏门而出时,一缕凄凉笛音传入耳际。
“大总管,您怎么了?”随行小太监疑惑看着止步不前的人。
连烬回眸,“没事,在这里等我回来!”
“是!”
碧玉的笛管离开嫣唇,夏侯氏若有似无的目光投在亭外,“成了?”
连烬没有进亭,只停留在外肃然而立,“成了,此次多谢。”
夏侯氏笑得荒凉,“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他在这世间珍视的人也如他罢了。”
“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自然好!”她端看亭外人永远古井无波的双眼,“只是未曾想竟还能得见总管,这些年过去您风采依旧,只可惜,却时过境迁了。”
连烬不想回味过去,只微微垂眸,没有接话。
玉笛重抵嫣唇,夏侯氏已经语尽,闭目又重续那首凄凉的曲子,不再管问亭外人的去留。
午夜,宴席散去,酒酣熏染,却没有人睡得着。
书房外,寒气降落,石砖冰凉,但跪于其上的人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动一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玉天与玉寒立于不远处,一个脸色铁青,一个面如寒冰,心疼归心疼,但总归是她自找的,二人根本没有劝的意思。
玉亓趴在树后,急得抓耳挠腮,这大冷天的,可别冻坏了,心想着要不要把人敲晕了抱回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道着急赶来的人影,太好了,这下有救了!
“衿儿,”明清徽解下自己的披风就把玉子衿裹在怀里,“这深夜的天,你这是做什么?要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母亲,你别管我,女儿自知有错,悖逆父亲,还害你们失信兰家,女儿当然该受责罚,特来向父亲请罪!”玉子衿正对着书房紧闭的门,态度坚决。
明清徽形容焦虑,怎么劝玉子衿都不肯离去,左右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纵使有错又怎能不心疼?心一横也跪在了书房前,哭道:“王爷,事已至此,子衿入宫的事已是不可挽回,您再生气也是无济于事,她擅自献舞来设计您,让您骑虎难下是她的不对,可这也全是出自对皇上的一片深情,就请您看在与清徽多年的夫妻情份上,成全了她与皇上吧!”
书房内灯光暗暗,玉策冷重的脸上双目紧阖,当明清徽的哭诉传入耳中,他脑海中不由想起了当年与她的初见。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祖业败落的破落子弟,一贫如洗,她却是崇溪望族之女,只因城隅惊鸿一见互相倾心,之后暗许终生。当时的明家宗亲无疑都是反对的,若非岳父岳母开明点头,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今天,更不会有他今日的成就!
情牵无奈,这个苦他不是不知道!
他毕生抱负是一享霸业征程的淋漓快感,去和他强劲的敌人去争去斗,去享受寸寸征服的快乐,那把金黄龙椅他唾手可得,然而他并不稀罕。只是他这样想,并不代表他的子孙也这样想啊!待他百年之后,原倚风的下场他保证不了,把女儿搭进去难保他日她不会与兄弟反目。
玉天咬牙切齿,冠玉俊颜尽是不羁张狂,上千轻扶苦苦哀求的明清徽,“母亲,这石板太凉,您快起来,二妹这次是真的惹恼父亲了,这般设计父亲骑虎难下,父亲怎能不气?”
明清徽正推攘着玉天的拉力,忽然书房门开了,玉策表情沉重走来,挥手制止明清徽欲说的话,目光如炬睨着身子僵直的玉子衿,“既然已经铁下了心,又来跪本王作甚?你既不曾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中,有你自己一番打算,那又何必来求本王原谅?”
玉子衿泪水轻流伏地一拜,红肿的双目抬起望着玉策的眼睛,“父亲,女儿不敢无视父亲,只是女儿对表哥实在无男女之情,满心牵念唯有皇上,只求父亲成全!”
“满心牵念?你对皇上当真用情至此?”
“非是死别离,不敢忘相思!”
明眸刻定,声音坚决,玉策看着听着不由身子一颤,紧握成拳的手咯咯作响,他深思到最后终五指垂散,“罢了,罢了,”无力挥挥衣袖,慢慢转身走回书房,“随你心意吧!”
双目滚烫望着那明明挺拔此时却有些苍老的身影,玉子衿俯身长拜,泣不成声,“女儿谢父亲!”
东原仁静帝天平三年元月十六,帝诏天下立玉王二女灵机郡主为后,并于同年三月初八举行封后大典,玉后美而谦和,德亦柔嘉,尊懿尽善,仪容天成,史称孝懿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