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还君双明珠(1 / 2)
葱指摸着腰间秀囊,玉皓洁清冷的面庞瑟瑟动容。
她心中一直有一幅山水画卷,是她十一岁那年上京城郊的早春。
山溜何泠泠,飞泉漱鸣玉。“鸣玉亭”并不负这个名字。
雅致的六角亭临水而建,一崖清脆耸立,一方瀑布飞溅,绿水游鱼潜动,薄天翔鸟飞鸣。
瑶池仙境般的景色很美,年少的她慕名而去。
方至,有人一曲琴音附流水,擅长此道的她倏然止步,她听出,那是本朝第一琴师九梦的传世之作《惊梦》,竟有人有此等造诣将此曲弹奏得至臻化境,莫不是九梦的高徒?
可九梦辞世前,就只有一位徒弟,那位“王中国色。”
莫不是?
起了好奇心的少女越桥而去。
山水至美,可对比起亭中的人,芳华失色。
那是个眉黛唇朱紫衣墨发的少年,只一眼,沦落了她的一生。
闭目收起回忆,玉皓洁道:“来人,备辇,摆驾清河王府!”
花雨缭乱,落地素洁。国香园清芳高雅,兰香如盖,百花青草气息透着丝丝清润,俱被兰香侵染,又反育着兰香,美妙气息引人痴醉。
风轻云净下,花卉净植中,亭中雅设四座,茶香流散。
玉子衿与原倚风均缄默不言,一个淡然煮茶,一个无味轻饮。
直至玉皓洁迈着紊乱的步伐走出那一片紫藤花架,才打破了沉静。玉子衿扶过她颤抖的身躯,只见美眸红肿,俏脸苍白,面颊犹有泪痕未干。
清风拂过,原壁桓紧接着自花架下走出,凤眼哀伤望着风华绝代的盛装佳人,神姿琼树较往清减不少,仙品玉容尽是颓废,只掌中紧握着一个绣囊。玉子衿认出那是玉皓洁之物,常年不离身,里面所放是原壁桓所赠定情之双明珠。
现在珠还了,可是决计了断了?情可断,情能绝吗?
“走吧!”玉皓洁不敢再看原壁桓的表情,借着玉子衿的力逃离般的向国香园外走去,十指紧攥,指甲陷入掌中直入血肉,钻心之痛化作决堤之泪,玉子衿如尝其肝肠寸断,也不觉随之泪下。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双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持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纵使那不是她的持戟良人,纵使他们相爱于未嫁之前,这辈子也绝计不可能了......
掌中明珠再加一份力道即要化作粉末,直至原倚风抚上原壁桓的肩膀,他才放轻了力道,双眸满是疼惜望着那个蹒跚而去的丽影。只因当年他迟了一步,他们便迟了一辈子,酿成如今这不堪的局面,他却还存着不该的奢望。
“得君此生眷念,已是三生之幸,何敢再谈误你一世守候,默默不得。缘生缘灭,缘深缘浅,终是无缘,毋须再两相痴缠,各不得安。”
若无前缘,何须痴缠?既然痴缠,此生无安!他的双明珠既然赠出,此生便只有一个主人,遑论有缘无缘之说!
寂寞宫廷落花深,玉子衿将玉皓洁送回寝宫后,碎步踩着那杨柳夹道的一地残红往宫外走,为了避免遇到原氏的那些糟心人,她特地绕路凤藻宫西北方向的仙林殿西甬道往广和门而去。
存雪阁?
刚过一个曲廊,她无意发现与这诡谲深宫不甚相符的一个角落里,正坐落着一所松木幽深白瓦灰墙的清幽小院,里面有三五个内侍正在洒扫,还有桃李绿果飘香传出,她常年出入宫闱,竟不知宫中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如此寂静,如此清幽,里面的主人是谁?
正当玉子衿想走近几步去看看的时候,巡视至此的独孤戬一个健步闪到了她的跟前。
“郡主,莫要前行。”独孤戬微微抬手以防她继续前行。
玉子衿盯着那块牌匾,问:“这里面住的是何人?”
独孤戬讳莫如深,对她低声附耳,玉子衿恍然大悟,怔怔看着那牌匾点了点头,“难怪,是我险些鲁莽惹人清净了。”
她的目光又在那小院停顿了许久,转身与独孤戬一同顺着曲廊漫步向广和门,“听说独孤伯伯为独孤大哥你请示了父亲调任北境,可是不日就要动身了?”
独孤戬的笑容有些苦涩,“是啊,后日就要动身了,今天是来办理交接事宜的。”他稍微沉默,犹豫着问:“她......还好吗?”
想起一路泪流沉默回到寝宫的玉皓洁,玉子衿心里很不是滋味,再见到此刻苦苦相思难得回顾的独孤戬,她更加不好受起来,“独孤大哥,其实......从小到大你的心意姐姐她都是知道的,她只是......”